“什么?让子轩去?”崔府之中,一个中年男子听到这话的时候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茶盏,他不相信,看向前来报信的下人,“父亲怎么说?”
下人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着头,近乎低喃的声音响起:“相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小的来告诉六爷。”
崔冯真听了这话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下人得了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了。
“父亲怎么会同意让十七郎去鄢水?”崔冯真是知道自己打的父亲的,他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只是,那可是十七郎啊,父亲难道就半点都不担心吗?
起身,出了门,走到父亲的书房前,崔冯真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你来啦?”一个老迈的声音将崔冯真的魂不守舍拉了回来。
崔冯真向屋内看去,就见崔安炎安安稳稳地坐在屋中,平静地看着他。
他走上前,脱了鞋,在父亲面前恭恭敬敬地坐下。
“父亲,您怎么会同意十七郎去鄢水?”
崔安炎缓缓地道:“身为崔氏子弟,十七郎去鄢水有什么不对的?”他轻笑了一声,“说到底还是这次的事情的原因。陛下是看我们崔家不顺眼。”
“陛下不是一向都看崔家不顺眼吗?”崔冯真不在乎地说道:“父亲怎么就没有拒绝呢?那可是十七郎啊。”
那是他们崔家的麒麟儿啊,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崔安炎听着这话似乎也是想到了十七郎,想到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孙辈,崔安炎也有些舍不得了。
“罢了,你去问问十七郎,要是他不愿意我就算舍下这张老脸也会去向陛下说项。”崔安炎复又笑了笑,“这孩子一向是个有想法的,说不定会喜欢也说不准。”
崔冯真感觉自己的思路不怎么跟得上父亲的想法。
十七郎会喜欢?
那可是上战场,可不是他平时舞文弄墨那么简单的事情,行军打仗向来都是一件苦差事,他那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麒麟儿会喜欢去战场上看刀剑拼杀,去吃千丈黄沙?
可是,让崔冯真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叫来儿子的时候,崔十七郎郑重地在他面前跪下。
“父亲,孩儿愿意去。”说完,重重地朝着他的父亲磕了三个响头。
“轩儿,你?”崔冯真不可置信,疑惑道。
“父亲,孩儿已经成人,深受家族的恩德。孩儿不能让祖父那么大的年纪还要为了我去向陛下低头,孩儿不能让养育了我的家族为了我而蒙羞。先祖也曾在千军万马之前号令三军,孩儿愿意上战场,杀敌报国!”崔子轩无比坚毅地说道。
崔冯真是第一次从这个一向看起来文弱的儿子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听了只是怔了许久,才又是欣慰,又是感慨地说道:“为父的小马驹长大了!”
那话语之中有着身为父亲的骄傲,也有堵在胸怀说不出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