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征沉默不言，长吸一口气，举起长剑，竭尽全力朝量气石上砍去。他隐隐也听到了一些台下的议论，但他并不在乎。此时他的尽力，不是为了让瞧不起他的人目瞪口呆，而是为了给相信他的朋友们，一个最好的回应。
击打过后，红芒开始缓缓升腾。直到红芒升至五阶时，众人都尚还不以为意。但红芒上升的趋势并没有停止。大多数人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来。
“六阶了……”有人惊讶地说道：“你们看，红芒还没有停，竟然还在缓慢上升！半年之内，他竟然提升了一阶有余！”
“不知他有何奇遇？难道接受了些尹家的施舍，才得以进步如此迅速？”
“也有可能是上次检测时，他未尽全力，只求在这一次一鸣惊人吧！”
此时，寒睦也紧紧盯着量气石，比观看其他人测试的时候，要专注的多。她也颇为吃惊。只是她吃惊的，不是红芒为什么上升了这么高，而是，红芒为什么上升得这么慢！
当时梁征在西南市的打斗，寒睦清清楚楚地看完了整个过程。她万分确信，方家的护卫们使用七箭射月时，并没有耗尽体力！那个杀招，尽管有所破绽，但她自己都没有抵挡下来的把握。没想到，最终却被梁征成功化解！
而最后梁征破解杀招的过程，仅仅用巧力击中破绽是远远不够的，想要破解杀招，还需要凌驾七人之上的力量！毕竟，“长剑击灵竹”终究只是日常练习，而不是一门武技，哪怕使用得再过精巧，在实战方面而言，也抵不上下品的武技。
所以她估计，梁征当时的力量，至少有渡气九阶的层次！
然而此时，量气石的红芒不过突破了六阶，就眼看无力上升了，和她的期望实在相差太大！莫非，梁征依然有所隐瞒？
“在下梁征，十六岁，渡气六阶有余。自从承蒙陆教官关照至今，已有五年。”
亲眼看到了自己的进步，梁征此时心情不可谓不好。台下，朋友们为他举起拳头，以示鼓励，他也心情舒畅地给予回应。
“带着这石镯的你，真以为能在这浩土之上，置身事外吗？你是愿意，成为朋友的累赘，还是成为一个能与朋友并肩而战，甚至保护朋友的人？”梁征想起了黑影所说过的话。他此时还不明白，将要面临的，到底是什么劫难。但是他明白，在他的心中，正渴望着成为一个能保护朋友的人。
“尽管到达了六阶，但现在的成就，还是远远不够啊。不过在黑影的教导之下，也许，我真的有那么一天，能站在前面，而不是躲在身后！”梁征心中暗叹。
此时，梁征注意到，寒睦的脸色似乎颇为阴沉。他并未多想，走下了高台。
许久之后，终于，最后一人也完成了检测。结果显示，大多数人，停留在三至六阶之间。只有少数天赋极佳者，或者年龄相比大一些的人，有着超过渡气七阶的实力。寒阳城不是什么很大的城池，物资方面，也谈不上优越。众人能在十余岁的年龄达到这样的层次，其实已属不易了。
“不知寒小姐，现在在何阶位？”陆教官替很多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如果有城主的亲自指导，有整个城池最好的资源，那在这个年纪，能达到什么层次？
“渡气八阶，十六岁。”寒睦随意地说道。众人倒吸了一口气。尽管都知道，寒睦享受的条件优越很多，但亲口听到她毫不逊色于名声如雷贯耳的天才顾航时，仍然感到震惊不已。
“今天，我来到这里，是要询问大家一件重要的事情。”寒睦待得场间安静下来，方才接着说道：“来自上京的预言，大概你们都早有耳闻吧！”
场间的人们都默默点了点头，三年后北境的极寒，北方战场更多的入侵者，等等这些，他们早有耳闻。只是，他们看上去并不十分在意。毕竟，虽然寒阳城地处偏北，但离北御山脉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哪怕是越过北御山脉的流寇，也不可能跑来这么远作乱的。
“那么你们，应该也听说了锁雪宗的英雄令了吧！”寒睦放大了声音，却依然不失端庄。“在北方战场，表现卓绝，天赋上佳者，可直接加入锁雪宗内门！此时，寒阳城的年轻英豪们，大都已经聚集于此了。可有人愿意随我，前往北方战场，迎击流寇，一争锁雪宗的内门名额？要知道，想要看到真正的世界，这可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了！”
真正的世界！梁征心弦一震。什么是真正的世界？那是掌握在至高五宗，和锁雪宗这个等级的宗门手上的世界！哪怕是上京的达官贵人家，想要子嗣进入至高五宗内门，也难如登天！而此时，锁雪宗的英雄令，却把平等的机会，摆在了整个中州浩土的人们的面前！毫无疑问，这也就是无数的人，看到真正的世界唯一的机会了！
当时，听尹小北说起英雄令时，自己心中的想法尚还没有如此强烈。可此时，“真正的世界”，“唯一的机会”等词，却似乎点燃了梁征心中的渴望。他明显的感觉到，曾经安于平稳的想法，已经慢慢地被舍弃！
此时的他，已经知道，想要成为一个保护者，而非被保护者，是需要实力的！想要看得更远，就不能当一个井底之蛙！想要面对自己位置的命运，想要解决碍事的石镯，靠逃避，终究是逃不过的！因此，与其逃避，对比起来，倒不如加强自己，再迎面而上！
北方战场，注定天才云集，九死一生。注定风餐露宿，拼杀疆场！然而，那依然是唯一的机会……
“可有人，愿意如我一般，舍弃这寒阳城中的平静与荣华，前往北方，为自己而战，为整个中州浩土而战？！”平日里大家闺秀般的寒睦，此时眼中战意蒸腾，仿佛对于北方的战场有着无限的渴望。
陆教官在一旁沉默不言，看来他早就知道了寒睦的来意。但他不愿对此说些什么。毕竟，这个决定实在九死一生，要舍弃的太多了。能做决定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学生们。
整个练武场分外安静，众人茫然地交流着眼神。舍弃寒阳城的一切？前往九死一生的战场？与无数耀眼的天才同台竞技？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从未敢想过的。
谁去？谁敢去？谁愿意去？可怕的寂静笼罩在接近正午时的练武场上。
“我愿！”一道喊声划破了寂静。是梁征举起了手。他在众人的注目下，坦然地望向高台上的寒睦。梁征清晰地捕捉到，在寒睦眼中，一道激动的光芒闪烁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