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又与老马再次聚首了,其实每年的黄金周都会有一些大学同学顺道来看我,我是我们同学中过的相对安逸的一个,没有四处的飘零,工作、生活也较安逸,所以在黄金周选择来我这里,既可以有舒适的安排,也可以不用花费太多的旅费。
老马是我大学最要好的同学之一,同系,比我高2级,他本姓姜,一直不知道为何同学们都叫他老马,据说是因为他长的很像某个电视剧中一个叫老马的人,那个电视剧我没看过,所以至今也不知道电视剧中的老马是什么样子,不过老马确实看起来很老,自从见到老马的第一眼我就这么想了。
老马早我两年毕业,毕业后他就去了威海一家著名的水泵厂,两年后我去那个水泵厂做毕业实习的时候,我们有了离开校园后的第一次相聚,这次是第二次。老马是单身一人来潍坊的,下车后直接来了我家,老马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变化。
饭后妈妈跟我们寒暄了几句就哄着女儿睡觉去了,我跟老马在书房开始促膝攀谈,他拨弄着电脑,我斜靠在沙发上,我们每人手里一杯青啤易拉罐,还是当年浓而淡的友情温馨,我们谈起了西部我们都呆了四年的那个城市,谈起了我们的相识,谈起了周末凌晨录像厅回来后路灯拉出我们长长的影子,谈起分别后彼此的生活。
人往往就是如此,一些越来越遥远的事情,总是给我们带来致命的诱惑,就如张爱玲曾经说过的:“她微小得掉进了尘里,在尘里开出了炫烂的花”,我们何尝不是呢,微小的掉进生活里,开着彼此或绚烂或平凡的花。谈着越来越远去的那些日子,记忆还是如此的清晰:也是月白风清的夜晚,我们几个趁看守的大爷睡觉之后,溜进草场,围坐在四周一篇漆黑的草场上,中间是一袋酥花生米还有几袋薯片等零食,每人手里都是一瓶当地的黄河啤酒,酒喝几口后,便开始天南海北的聊,说起自己的家乡的山水,说起往昔青涩的感情,说起接踵而来的考试,说起毕业后的畅想,当有人说起远在家乡年迈的父母的时候,四周就会一片沉寂,幽幽的啜泣不知道从谁的方向传出,几人开始默默的擦拭眼角的泪珠。
那时候老马是快乐的,老马也一直是个乐天的人,我一直这样想。每天都是天还没完全亮,他就在我的窗外喊我去晨练,每个周末都是他早早的来我们宿舍,跟我的舍友寒暄一阵后,我们结伴去渡过一个悠闲的夜晚,经常有舍友打趣我们:“人家都是一对对的情侣,你们两个老爷们,是不是有啥想法啊”当时我们,也确实溶入了浓浓的友情中乐此不疲,直到老马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
这个叫梅的女人至今都是老马的最爱,老马幽幽的眼神望着我,渗透了感情的目光,我似乎恍惚中觉得,老马一定是再次看到了梅的影子,我知道他们全部的事情。梅最终还是决定要考研,并且投入了一个对她考研很有帮助的人的怀抱,老马还是那样执着的爱着梅,生活本来就是一些凌乱细节的拼凑,记得梅对老马说过你仍然是我深爱的人;记得毕业前夕梅整日忙着考研,老马通宵帮梅画毕业设计图;记得他们毕业时我去为他们送行,老马紧紧拥着梅,转身拉着我的手,泪如涌泉,然后他们坐上了不同方向的列车。
老马还是两年前我们在威海分别时候的样子,记得老马当时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是我此生永远的兄弟”,当时我淡然一笑,转身,没让老马看到我眼角滴下的液体,这情景象极了隔壁城市那个叫流亭的国际机场,在那,我一次次的守候,然后是跟心爱的女人一次次的小别,记得每次都是我拉着她的手说:“你带着我的爱奔走天涯,”她美丽的眼神坚毅而略带忧郁,她告诉我:“有你的地方,就是家”我知道,有她的地方也是一样,每次都是我回到家里静静的打开电脑,她在遥远的另一端,一根细细的网线相连,我们倾诉着离别的衷肠。
很多时候,当你置身于那些庞大的建筑中的时候,反而会感觉世界很小,小的只剩下你们两个人,记得我在一次给她的邮件中说:“我开始喜欢上了流亭机场的温馨,喜欢那里夜晚闪亮的灯火,喜欢那里环绕而上的行车道,喜欢那里豪华的候机大厅,喜欢大厅里悬挂着的鲜艳的红色灯笼,因为有你”
每次的分别总是有或淡或浓的忧伤,也许正是以为这些忧伤的存在,才会有了重逢的企盼跟喜悦,就如那些跟老马的分分合合。有时候想想,人也无非如此,平凡的、普通的、正常的我们,无法不选择生活的忙碌,很多时候都是草草的把心仍在同一个盒子里,身体却奔忙在不同的大陆,而所幸的是,走在天涯的彼此,都带着那些刻骨铭心的爱,脑海中也会时常闪现那些月白风清的日子,就如此刻跟老马的相聚,多年后再次月白风清的夜晚,也定会成为彼此遥遥的回味。
淡淡的交谈,面对面淡淡的举杯,窗外,月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