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若无开始
怎么画成圆?
维维洗漱完毕就去了主卧，酸奶似乎起了作用，腹部不痛，脑子也清醒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韩大宇自始至终，从来，一次也没有，表露过他的心思.
她轻步走到客房门口，还有灯亮，敲了敲门，”韩医生我进来了.”
韩大宇半靠在床头，开着台灯，维维看清了他手里的书，<嫌疑人X的献身>.
“口味够重啊，你怎么不看停尸间日志.”
他放下书，”还不睡，你不休息我把你送对面去.”
“这个时间吗?”维维一脸奸笑，凑到床边坐下，”那你就要变成小说主角了.”说完手指点点他的书.
韩大宇盘腿坐起，”有事儿?”
维维与他同样姿势对面而坐，韩大宇拽起被子披到她身上，”说吧.”
她歪头打量一下他，”你是不是知道我怎么想?”
他看着她，点点头.
“那…你怎么想?”她说完这句，心扑扑的.
韩大宇沉默了一下，”我的想法，跟你一样.”
她想过无数种表白方式，短信电话甚至老土的情书;想过无数种表白的语言，情诗花语或者歌词;想过无数种表白的时刻，烛光晚餐学校或者电影院.
万万没想到，是她经历一场手术经历一些酒精，在这样一个春夏交接的的夜晚.
是这样的一句话.
可这八个字，让她知道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是这个意思.
好像之前的种种，都是为了这八个字.
维维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好好的，哭什么.”韩大宇没想到她这个反应，伸出手给她擦泪.
维维大大咧咧地抹了一把，身体向前倾，在一个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距离，”你什么时候开始跟我想法一样的?”
韩大宇看着她睫毛上还带着眼泪，眼睛里却是笑，愣愣地说，”我…我也不知道.”
她环住他的腰，身体更近了些，有点儿撒娇似的说，”那现在开始好不好?”
他当然经历过情不自禁，经历过头脑发热，可他也时常分不清冲动和爱情.就如同他一开始认定的，维维对他是冲动是好奇，他对她也是同样.可是渐渐的，他反而通透了，如果总是为一个人冲动，那大概就是爱情了.
这个吻是漫长的，深刻的.唇齿辗转，几乎窒息.
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夜.
她的手进到他衣服里，贴着他后背的皮肤.
韩大宇忽然停下来，”维维，不行…”
维维红着脸，眼神里是醉意，”不圆房吗?”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都…”女生眼神向下撇了撇.
韩大宇扯过被子盖住关键部位，”我自己看着解决，”然后又说，”我们一般建议患者三周之内不要有***，否则可能引起炎症.”
维维笑，”患者家属也太不容易了.”说完躺下来，用被子蒙住头，闷声传来，”我就在这儿睡.”
“你回去.”韩大宇掀开被子，声音渐小，”你在这儿我怎么睡?”
“你这又不是单人床，”维维拍拍旁边，”一米八的床睡不下两个人?”
他有点儿尴尬，”我不是说这个…”
女生恍然大悟，”韩医生，你自己说的三周，嗯?”说完把他拉下来，头枕着他的手臂，顺手关了台灯，”好不容易到现在，反正我不回去.”
韩大宇拗不过她，反身把她抱紧了些，黑暗中维维听见了他的心跳，还有不知是梦是现实的一句，”睡吧，其他事情交给我.”
第二天维维是被手机震动震醒的，她有起床气，闭着眼睛没好气的”喂”了一声.那头丛小珊焦躁又恼怒的声音传来，”李维维!”
这三个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她瞬间清醒，她坐起来，支支吾吾，”小珊，是这样…”
“这么大的事儿，李维维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不跟我说呢?你还真瞒得住啊!你怎么想的你!”那头声音软下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办?”她声音颤抖，维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那头换成了林亦航，”维维，你跟韩医生中午过来吃饭吧，小珊妈妈说一直没来得及招待你.”
维维”嗯”了一声，不知说什么好.
“小珊是着急，没有怪你的意思.说起来我们还得谢谢你.”优等生林亦航能说出这种话，真是受宠若惊.
“咱们之间，谢什么.”维维真心的回了一句.
“是啊，所以咱们之间你也不要生小珊的气，好吗?”他这话一出，李维维真切的怀疑林亦航是不是吃错药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放电话前那头又说了一句，”别难受了.”
再大的变化，他也还是他.
结束了这通电话，维维开始打量四周，看到床上的并排的两个枕头她确信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她揉着眼睛到客厅，韩大宇正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看体育新闻.
“韩医生，早，”她笑嘻嘻打个招呼，坐到他身边.
“刀口还疼不疼?我看看.”韩大宇说着便侧过身来.
“你查房啊，”维维故作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好啦，我自己有数，没感染.”
他站起来，”那你洗完吃饭?”说完顺手把她拉起来，”我去热一下.”
维维点头，爱上了这个日光明媚的早晨.
韩大宇买了包子和粥，坐下来说，”最近吃的还是清淡点儿好.”
“你怎么不问我吃不吃得惯?”维维喝了口粥，把包子塞进嘴里.
他撇了她一眼，”咱俩，第一次一起吃饭?”
“不是啊.”她以为是个疑问句，老实回答.
说出口就反应过来了，是啊，他们对对方不至了如指掌，七成是有的.
“一会儿我去超市再买点儿酸奶，你最近常喝点儿益生菌，调节菌群失调.”
“你今天不上班?”
“本来请假到今天，结果我昨天回来了，这就多一天.”
维维笑嘻嘻的”哦”了一声，”拜我所赐.我跟你一起去超市.”
超市不远，他们决定散步前去.路上她简单说了小珊妈妈的情况，带点儿自责，”好像确实应该告诉她，至少小珊肯定会提醒复查.”
韩大宇点头，”你朋友也不是真的怪你，我遇到过情绪更不好的病人家属，我们科郝医生你知道吧?他去年还被家属打了一拳.”
“啊?”维维惊讶，”真的假的?”
“所以说，其实都是为了患者好，就要慢慢学着沟通，学着处理.”
他们在超市逛逛聊聊，说到韩大宇拿到学位后评职称，说到小珊妈妈的病情，说道维维下学年科室选择.她想了想说，”我还是想去产科.毕业论文也想写剖宫方向的.”
韩大宇没插话，等着她说下去.
“每天都有新生命出来，能抵消我那种…”维维在寻找一个词.
“恐慌?”韩大宇接道.
“嗯，恐慌.不是对生理上的.进医院的人太痛苦了，每天都有死亡.”
“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呀.”韩大宇并不急躁，”不过我支持你的决定，也许工作一段时间，你会对岗位有新的认识.”
“韩医生，你怎么，李老师附身了?”维维故意把嘴巴张成O形.
“你倒提醒我了，过几天得把咱俩的事儿跟李老师谈谈.”
他正在挑水果，这句话出来如同”中午吃什么”一样自然.可是，这是一个多么不容易的决定.维维知道，父母那里并不容易说得通.她本想追问，韩大宇此时把东西放在购物车里，”走吧，你朋友家可不算近.”
结完帐出来，韩大宇不声不响右手提起购物袋，然后左手拉起维维的右手，一切像是本能.
维维心里默念，”不好不好，我们是不是跳过热恋阶段了?”
Tobe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