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险中诉语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坠落,当黑暗淹没了一切,我的身体就像失重了般,悬浮在半空中。

月沛臣拉着我的手,我隐约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沐姑娘……为何这……”

一片漆黑。不断漂移的我们就像是宇宙中渺小不可见的尘粒。他与我近在咫尺,我却看不见他的样子。

“我不知道。或许是有人施了法。”我伸手拍打着四周,可怎么也没有碰到一个障碍物。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又问:“可有办法出去?”

我摇头,但想到他或许看不见,于是就说道:“很难。这应该是个迷阵,但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破解。”

话音刚落,一股疾风从身边吹过,我听见月沛臣闷哼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

“怎么了?”

他咳了两声,鼻音稍显沉重:“有人攻击。”

“你受伤了?”我双手迅速一挥,顿时,我们周围呈现出一条淡蓝色的光圈,而这光也勉强让我看清了他的面容。

“这是……”

“结界。暂时,他们攻不进来。”他的嘴角淌出了血,我用衣袖为他拭去了血丝,担忧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他勉强一笑,无力道:“不碍事。”

我不放心的拉起他的手,掌对掌开始输真气给他,嘴里还不时叨念道:“旧伤未愈,新伤又有。你真是个笨蛋,为什么要随我一起跳下来?难道你以为你真的救得了我吗?”

他刚一张口,又轻咳了起来,好半天才道:“纵然救不了,你也不会孤单一个人啊。”

我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起来,似乎就要流下眼泪。“难道我死,你也要陪我一起死吗?”

他低头,脸色越显苍白,“那一年,我侥幸逃离战祸,奔波千里,最后终于疲惫不堪晕倒在街头。我原以为自己会一命呜呼命丧于此,但没想到会被一位貌若天仙的侠女所救。”他看看我,黯然道,“当时,受伤的百姓不计其数。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有个小女孩抱着她母亲的尸首号啕大哭,那位侠女见了,手指朝着天空一扬,天上居然就下起了花瓣雨来。她抱起小女孩说道,有这么多花瓣做伴,**不会再孤单了。小女孩单纯地笑了,我也为之露出了笑容。原来美丽的花瓣可以让死亡变得如此美丽。从此之后,我在心里,就默默唤起了她花仙姐姐。”

“你……”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提起以前的事,那些遥远的记忆尘封了很久,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在打开一扇关闭了许久的大门,虽熟悉,但却带着沉重。

“你就是她,对不对?”

我看着他,并不作声,只是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

“自懂事以来,我每年都往霍山跑,永安镇的村民和我说,他们镇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而有这样武功的人,只会是住在山上的妖怪。”他轻声叹气,“我不信如此善良的天仙会是个妖怪,所以每年还是在山下等,期盼着有一日会再次遇见。直到……父母之仇不能再拖,我这才下定决心,上山一探究竟。”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如果你真得如此笃定的话,为什么还要问我?”

他摇摇头,“原本我是不能确定的,更何况,你曾经否认过。但是你的那次相救……再加上……”

我打断他的话,皱眉反问道,“你该知道,我救你是因为你为了我而受了伤,我不可能坐视不管。”

“可是……我知道殊翌。”

“什么?”我失声叫道。

“但,他不认识我。”

我注视着他,又问道:“既然自与殊翌一战之后你就怀疑我了,为什么到现在才问?”

他只是咳嗽,许久才道:“或许我们就要命丧于此了,所以我……”

结界外,无数灵气向我们袭来,打在光照上,发出巨大声响。外界的冲击力越来越强,那些汇聚的灵力就像被人使劲揉成一团,狠狠地抛过来一样。我安气定坐,运功开始加强结界的韧性。

这些灵力不是属于人的,但也不属于妖,散乱浑浊的色彩,来自于妖魔各道。

我不相信这世上除了殊翌,还会有人可以将别道的灵力占为己有,难道说这迷阵是殊翌设的?

思及此,我拿起月沛臣的配剑迅速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下长长的一道口子,紧接着,树叶花瓣繁乱地从我手臂中飞出,具有灵性的依次吸附在结界的内壁上。转眼间,结界成了一个密封的球体。

“沐姑娘……你……”

我转过头,努力扬了扬嘴角:“怕吗?”

他急急地摇头,拉起我的手臂来看,“为什么……”

我垂首,抽回自己的手,暗自伤痛。“我的肉身早就死了。现在用的这一具躯体不过是些残花碎叶罢了。”

他一惊,瞪大了眼睛,直直地望着我。

我见他这种反应,自嘲笑笑道:“怎么?不敢相信?不过也难怪,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蓦的,他一倾身,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喃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胸口很温暖,这和我的冰冷格格不入。我有些贪婪的渴求着这份温暖,但我心里却深刻的明白到,没有肉身的我,是不会再有这种温度了。“怎……怎么了?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他的下颌靠在我的肩上,呼吸急促,就连声音也在微微颤抖着。“如果当时我不是太小,如果我能早些找到你,或许……你就不会死了……对不起……对不起……”

“你……早就知道殊翌要杀我?”我拉开他的身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

“你走的第二天,我在树林里看见殊翌把萧逸风打到重伤,他要他上霍山求亲,然后施计害你……我原本不确定他们说的人就是你,但当殊翌走后,我替受伤的萧逸风包扎,这才发现他就是曾经与你在一起的男子……”

我绝望的蹲下身子,双手捂住眼睛。我期盼着自己可以落几滴泪表示自己的伤心,可等待了许久,居然一滴也没有。这样的身体,还可以哭吗?

原来,一切早就是预谋好的。萧逸风上山提亲,爹不答应,我与他决裂,离家出走……是我太傻,才会以为自己坚持的是真爱。原来,一切,都只是戏。

“你寻我这么多年,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他看着我,沉重地点下了头。

我撇过脸,不想让他看见我的脆弱,弯下身子曲腿弓背,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淡淡道:“还是别提了,都过去了。”

他坐到我旁边,气息粗重而显得有些吃力。“你……还想着他吗?”

我看了看他,愁思万千,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是想他,可是是想着他的背叛与无能;我又不愿想他,我不要再看见自己丑陋的伤口。很多人,很多事,会像微风阵阵拂过耳旁,自己毫不自知,但如果风里夹杂了沙砾,当它擦过细腻的皮肤,划下清楚的伤痕,那些记忆就会开始深刻,深藏在血肉里,永不逝去。

萧逸风对我来说就是那粒沙,划破所有的肌肤,鲜血淋淋,我努力捂住伤口告诉自己,我很好,我可以忘记他。可是,血依然在流,疼痛依旧持续。

“这一生,我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了萧逸风,但这已经是无法改变。那次死亡之后,爹又再次给了我生命。他封印住我的记忆与灵力,让我再次享受到成长和幸福。如果……”我轻声低喃,“就只是如果,我可以回到认识萧逸风之前,又或者继续我千年后的命运,或许,我会更开心一点。”

“千……年?”

我是自愿随爹回来的,可我却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有时,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死了,事情是不是就会就此了结?殊翌不会再追杀我,爹不会再受牵连,就连师兄师姐都会平平安安的。我是不是真的该死?

我抬起头,对这月沛臣幽幽一笑,问道:“你怕不怕死?”

他摇摇头,眼睛注视着我,无比认真。“既然跳了进来,自然就不怕。”

“会后悔吗?”

“不会。”

“傻瓜。”

“什么……”

“就算我死了,也会把你送出去。”我不想让别人同我一样后悔。

我站起身子,手指交错,开始默念咒语。依附着绿叶花瓣的结界开始慢慢扩大,最后居然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当结界破裂,你随着叶片飞散的方向不断的跑,不要回头,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走得出去。”

他忽地扶着我的双肩,激动道:“你不走,我也不会走的。”

“别傻了。”我后退一步,“我救过你,你也为了救我寻了我十八年,我们之间无恩无怨,我不想连累你,明白吗?”

他微微一怔,垂下眼帘。

“你别忘了,你还有父母之仇未报!”

正说着,叶片花瓣开始四处飞散。当大部分树叶碰到内壁开始反噬的时候,其中一片树叶飞逝般的往更遥远的地方飘去。如我所料,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果然是有一条路通向外界。

“就是那里!”我朝月沛臣使劲一挥,他借着惯性,身子腾空的飞了起来。

“沐姑娘——”

我转头,看见他不舍以及哀愁的眼神……

“走吧!”

因为一时的失神,一片尖锐的花瓣反攻过来,割破了我的手臂,当它落下的时候,我竟恍惚的觉得这就是我的血。

我将灵力聚集到自己的手中,淡蓝的光晕中隐藏着艳红的火焰,那些残花碎叶触及到这暗淡的光芒,纷纷颓败凋落,犹如被烈火熊熊燃烧过一样。

我叹了口气,忽然之间想到为我消耗千年修为的爹,还有那在阴间不愿投胎的娘,他们如此坚持,究竟为了什么?他们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他们有没有像我这样后悔?有没有如此渴望着死亡?

耳边又传来的萧声,而此时的萧声却和往常不一样,凌乱间带着俳拒,似在摧毁着这黑暗的迷阵。

我睁开眼睛望向四周,漆黑的空间里居然亮出了一点光亮,有个声音缓缓地传来:“易凌仙,我为你压制众灵攻击,你快出来。”

陆子遥?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你听见没有?”他再次问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的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

“萧逸风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才道:“无论如何,你先出来再说。”

萧声再次响起,周围压抑的感觉渐渐沉淀,我轻身一跃,朝着那一点光亮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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