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大家都有条有序的开始散会了,我一心只想着见张欣。急忙朝着后台走去,白姐拉住我,说:“小刘,门在那边。你走错了。”
我甩开她说:“我去找个熟人。”
白姐非要跟着我,一边跟着我挤一边说:“你这孩子,老干出格的事儿,我得盯紧你省的你捣乱,你毕竟也是我带进来的......”
我在前面走,懒得理她。
我走到后台,门口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其中就有刚才见过的那个肉瘤脑袋的社会大哥。他开口瓮声瓮气的问我:“干什么呢?”
我说:“我找人?”
他厉声喝道:“找什么人?”
我说:“张欣是我老同学,你让进去见见她。”我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门把手,还没碰到门,就觉得天旋地转,屁股一疼感觉都要裂开了。我才发现我坐在地上。这肉瘤脑袋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我扔在地上。
白姐站在一边根本没敢上来扶我。
我索性坐在地上,大声说:“有这个必要吗?你张欣是美国总统吗?老同学都这样对待?”
这肉瘤脑袋大吼一声:“闭嘴!活菩萨的俗名儿也是你能叫的?信不信我撕裂你的嘴。”他和另外一个人,都恶狠狠地看着我,吓得我顿时不敢多声。他俩的眼神都特毒,感觉根本不是一般正常人,而且这种眼神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杀过人。、
这时,门开了,徐鸿探出身子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衣,有点儿中式的风格,感觉更加儒雅了。
他说:“怎么回事儿?”
肉瘤脑袋说:“他要找活菩萨,我给拦住了。”
徐鸿仔细看了看我,说:“应该就是你吧,进来。”
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很明显,肉瘤脑袋的气势一下子收住了,他有点抱歉的看着我。
我转身对白姐说:“白姐,你先回去吧。”白姐点了点头,径自回家了。
徐鸿在前面带路,我跟在他后面,他身上有股很奇怪的味道,好像是庙里面的那种香火再加上糖葫芦的那种甜甜的味道,说不清楚,但是很舒服。
徐鸿把我领到一条走廊的尽头,他敲了敲门,里面也有回应,他转身对我说:“进去吧,活菩萨在等你。”
我推开门,探着身子进去。
里面是一间很大的房间,房间四周空空,只有中间有一出方台,用竹帘盖住四周。
我说:“张欣?”
竹帘里面传来一声:“把鞋脱了,上来。”
声音极为温柔,带着一股子酥酥的媚劲儿。我心想,这竹帘后面不会是床吧?难道,她想和我?
我热血冲头,也顾不得太多了,踢掉脚上的鞋,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只见张欣正坐在一张茶海前,正在摆弄着茶艺。这竹帘平台里就只有一张茶海,地上几个垫子,非常简单的布置。她一身汉式白衣,头发束起,颇有几分神仙姐姐的意思。
我说:“张欣,你怎么.......”
她打断了我,说:“你先坐。”我直接坐在了地上的圆垫上。
我突然想起了天龙八部上的虚竹在西夏王宫的那一段销魂经历了,不由的心猿意马。
张欣没有看我,一边摆弄茶艺一边说:“你的心很乱,不要胡思乱想。”
我说:“你最近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不接,找你又找不见。”
张欣说:“你先喝了这盏茶,我慢慢告诉你。”
她把茶递了过来,一个小小的茶具里盛着,我接过来一口闷。
我刚准备说什么,她又递了一杯。
我一口干掉,说:“我不渴,咱俩赶紧说事儿。”
张欣微笑着看着我,这种眼神特别像我爷爷在世的时候,我在他的老房子的院子里玩闹,他看着我的那种眼神。一种长辈对晚辈特有的眼神。
我说:“你赶紧给我交待交待,最近干什么去了?你把我和文韬能急死。还有,你怎么成什么活菩萨还是圣姑了?到底怎么回事儿?”
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张欣笑盈盈的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一下子,急了,我一拍桌子,说:“张欣同学,你要是这种态度!我就走!以后咱俩两不相见!”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要真是两不相见那多没劲啊。何况我还真有点儿喜欢她。
张欣收起了笑容,说:“你相信有另外一个世界吗?”
我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我说:“什么另一个世界?”
张欣说:“你怎么定义天堂?”
我根本跟不上她的套路,我想了想说:“天堂也好,净土也罢,只是修行者对于修行结果的一种期盼,甚至可以说就是修行本身。每一个人对于天堂的定义都不一样。”
张欣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继续说:“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母亲的怀抱就是天堂。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妻子的身体就是天堂。对于一位老人来讲,天伦之乐就是天堂。你问我什么是天堂,我告诉你,每个人的天堂都不一样。”
张欣看着我,面无表情的任由我长篇大论。
她说:“你说的,都是凡人的天堂。你有没有想过,跳出世俗人的角度去定义一个客观意义上的天堂。”
我说:“那你告诉我。”
张欣说:“那就是另一个世界。”
我说:“到底什么事另一个世界,你不要卖关子了,告诉我。”
张欣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总之,人类目前的语言没有办法来定义和描述这个世界,或者说这种状态。就好像,你无法用猴子的语言告诉他电脑游戏有多么有趣一样。因为这超出了它的认知,他无法理解。”
我略有几分不悦,反问:“你觉得我是猴子?”
张欣说:“不,甚至,不如。”
我说:“那我们也没有谈的必要了,我只想见见你,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先回家了。”我气愤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张欣说:“你的信仰,给了你什么?”
我说:“给了我信仰,就这么简单。”
张欣说:“那你知不知道创造你的信仰的人,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
我愣住了,
我又坐下身来,看着她,说:“渡人。”
张欣说:“为什么要渡人?”
我说:“想要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张欣说:“对啊,你也知道世界还不够美好,道教、基督教、佛教、******教、每一个教派都觉得人世间还不够美好,然后都在教大家变得更好。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宗教看起来都是一样的目的,为什么宗教都在宣扬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基督教的天堂、佛教的净土、道家的离恨天,其实抛去文化形成的外壳,在我看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一回事儿。”
我说:“殊途同归,原本如此。”
张欣说:“那你知道所有宗教真正想表达的诉求是什么吗?”
我想了想,一时思维堵塞,没办法三言两语回答她。
她说:“所有的宗教,都是逃离这个宇宙的法则。”
这一句话,如雷贯耳在我耳朵里回荡,我一时间摇摇欲坠,就好像一只猴子突然近距离看到一门大炮发射炮弹一样震撼。
张欣寥寥数语,直击我内心的最深处。我突然想起师父所住的小窑洞里一首不知何人所题诗:
“世有三歧出一源,千条大路通九天。行殊只缘修法异,大同即在起止间。”
张欣又把茶斟上,我内心翻涌,举起茶杯一饮而尽。我说:“为什么要逃离这个宇宙?你怎么知道的这些?”
她淡淡的一笑,说:“因为我们是被创造出来的。至于第二个问题,我暂时还无法回答你。”
我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是张欣,或者又不是张欣。说她是,是因为她的样子;说她不是,是她的神态和语气,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张欣笑盈盈的说:“你喝了三杯茶,我来告诉你三个故事吧。”
我说:“为什么喝了三杯茶就给我说三个故事。”
张欣说:“一杯茶,一次个故事。这是你的缘分。”
我默然,看着桌子上三个空的茶杯。
张欣开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