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公鸡回到车上,张剑问我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我心里烦闷,摇了摇手表示没事。
我们六个人两辆车朝着旧水库逝去,老莫和阿坤在前面,后面是我们四个。很快就到了废弃的住宅楼群。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这些废弃的楼群在夜色中像是一个个不说话的巨人,充满了未知和诡异。
我们把车停好,阿坤发给每个人一只手电筒。
来之前唐宁已经拿到了住宅区的平面图,李处长的意思是一栋一栋的找肯定不行。他问我行尸栖身的一些讲究,我告诉他无非就是潮湿、阴冷、阴气重。说到这里,我们都想到了周婶儿她儿媳妇自杀的那栋楼,这栋楼是废弃住宅区里的行政楼,主要供当时一些工程师办公之用,一共六层,地上五层地下一层。
行政大楼在黑暗中像个莫不发作的怪兽,我们用手电筒照去,只见玻璃门上被砸了一个大洞,他们中除了李处长和唐宁,都掏出手枪上膛,颇有几分TVB破案电视剧的意思,只有我背着只大口袋,还抱着一只大公鸡。
张剑一脚踢开门,我们钻了进去。
这时候虽然是夏秋之际,但是这里感到很阴冷,结果一进这门更是渗人。那是一种像是行走在冰上的感觉。
我们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涂鸦。什么到此一游,小娜娜我爱你之类的,甚至还有打广告的“勇奇探险联盟期待你的加入”,后面是他们的QQ号码。这名字也够奇葩的。
唐宁说:“这是什么?”她的声音在楼道回荡着,我顺着她的手电筒看去,只见地上散落着几张黄纸,是符箓。
我急忙喝住:“你千万别碰。”
唐宁吓得身子向后一缩,我说:“这东西上面写的是符咒,要是碰上就麻烦了。”
我蹲下身去,只见符箓上用朱砂写的密密麻麻的,我说:“应该就是这儿了,错不了。”
张剑说:“你怎么知道?就凭这鬼画符?”
我说:“这不是鬼画符,这是云篆,道家书写高级符箓专用的一种文字。只有道行极深之人才会写。”
阿坤说:“你会写吗?”
我说:“不会,但是会看。”阿坤哈哈一笑,楼道中充斥着他的笑声。
李处长说:“都严肃点儿,注意突发情况。”
我说:“你们稍等一下,我要准备一下。”
我在墙角取了一张废弃的条桌摆好,上面摆上黄纸用碗压着,碗中倒入半碗黄米(也就是小米),点燃了三柱香,朝着东边拜了拜。
为什么放黄米?道教的成立之前,东汉有“汉初三杰”,分别是文终侯萧何、淮阴侯韩信、留侯张良,汉高祖当初取得天下基本上是这三人的功劳。其中留侯张良深谙“功成身退”的原则,他很清楚,历朝历代都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所以大功一成,他就跑到汉中留坝去练习“黄老之术”了,其实就是一些轻身导引的功夫,到了汉朝末年末年,张良的第八世孙张道陵感悟朝廷昏庸黑暗、苍生有倒悬之苦便开宗立派,创立了天师道,以此解救世人。入教的“学费”很简单,只需要五斗黄米即可,所以也被称为五斗米道,这黄米就成了天下道教的第一信物。
我把黄纸抽出来,把朱砂和硫磺混在一起,用水混着酒调和开,然后用刀在公鸡腿上割了一刀,盛了一点血在里面,我功法不够也只能照猫画虎赶鸭子上架。
我用毛笔蘸了蘸朱砂、硫磺、鸡血的混合物,在纸上开始画符。朱砂性凉,是常用的画符原料,有时候也配合墨汁使用,但是那是对付厉鬼。而这个行尸已经属于魔,一般的符箓根本制不住,所以要在朱砂里加些硫磺,硫磺属于大热之物,可以克制行尸。
半打镇魔符完成,然后又单独用朱砂画了七只符避险救命用的护身符,我把护身符递给他们,交代清楚:“大家都记得把我画的护身符放在上衣口袋或者胸前,我道行浅,这个护身符倒是能抵挡一次,一次之后我就不保证了。”
我把又镇魔符递给他们,这个镇魔符是克制行尸的关键,只要瞅准机会贴在行尸身上,就可以制住它。然后浇上汽油用一把火烧了它。
我点了一根长香,捏在手里默念法咒,对大家说:“我请祖师爷神识护佑,我们现在所有的符箓只有这一根香的时间有效,抓紧时间行动,过了时间可能就不起作用了。”
张剑想说什么,但是他摇了摇头忍住了,很明显他有点儿失望。
李处长交待:“好,听小刘同志的。”
我们顺着符箓散落的方向朝着楼道深处走去,福尔马林的味道越来越浓,楼道深处有水声滴答滴答传来,又像是某个人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
我们检查了一层两边所有的房间,大多已经废弃没有近期使用的痕迹,有的房间还有屎尿,臭烘烘的,应该是那些探险的人留下的。走廊的尽头是一道铁门,张剑推了推没有反应,阿坤说:“这个锁芯很独特,是以色列进口的十字螺纹锁芯,这几年的技术,国内很少见。”
唐宁说:“可是这栋建筑是建国以后建立的,又废弃了几十年了,怎么会用现代的锁?肯定有人在这里。”
阿坤把手电筒咬在嘴里,鼓捣了几下只听见“咔嚓”一声,锁被打开了。他转了转铁门上方向盘一样的把手,轻轻一推门开了。
他和张剑一猜拳,张剑赢了,张剑笑了笑,钻进门去。
我说:“我们怎么不进去?”
阿坤说:“这时规矩,但凡有情况不明就只能一个人进去.....”
李处长咳嗽一声打断了他,说:“以前....发生过..很不好的事情,为谨慎起见,先让张剑进去看看。”
我说:“我们这儿这么多人,要猜拳来可都算上。”
阿坤说:“李处是领导,肯定不行。唐宁是女孩儿也不行。你不属于我们单位也不行。”
我看了看莫花塔,黑暗中的他也不说话,像是一尊铜像。
阿坤哈哈一笑,说:“他是李处的贴身保镖,也不行。”
我说:“合着你们单位就你和剑哥两个人?”
阿坤也不回答,只管吃吃的笑。
不多久,铁门里探出一只脑袋,是张剑。
他说:“里面安全,都进来吧。”
我们几个鱼贯而入,里面是一条也不知道回旋多少次的楼梯,走的人晕头转向,我感觉至少有二十层。楼梯的尽头是一个小小铁门,没有上锁。
我们推开门进去,是一间四方四正的房间,房间的中间摆着一口棺材,棺材盖没有合上。棺材面前摆着香案,上面还燃着蜡烛和长香。周围还堆放着招魂幡、花圈等事物,完全一副灵堂的布置。
张剑说:“我检查过了,棺材里面没有人。”
我摸了摸棺材,是槐木制成的。我说:“这棺材也不是给普通死人躺的。”
张剑说:“那给什么人?”
我说:“给那具行尸白天修养的地方。木字加鬼即为槐,槐木又被称为鬼木,阴气极重,用来养尸最合适不过了。”
阿坤说:“这棺材地下有古怪。”他给老莫交待了一下,只见老莫运开双臂把棺材轻松的推到了一边。阿坤掀开地上的毯子,露出下面一个四方四正的铁板。
阿坤说:“这是一道铁门,下面应该有通道。”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两根小铁棍又鼓捣了几下,然后趴在铁门上贴着耳朵敲了敲,说:“门后面没问题。”一把拉开了铁门。
只见铁门下面是一条台阶,一直通道黑暗之中看不到尽头,只有一股子寒气冲了上来,让人浑身打颤。
李处长问唐宁图纸上有没有标注这通道通往哪里,她摇了摇头。
李处长说:“剑子你来保护小刘同志,阿坤打头阵。十五分钟为限,一旦发生情况不要硬碰硬立刻返回。”
张剑点了点头,我一看自己手中的长香已经烧了二分之一。
阿坤和张剑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我深吸一口气也俯下身子钻了进去。台阶很高一直朝下延伸,像极了地府之中老和尚带我们走的那条窃冥洞。不一样的是,这里似乎更冷。就好像一个大冰窟窿。
黑暗之中阿坤的手电筒似乎显得那么无力,仿佛随时能吞并它一样。而这种环境下,时间也会被无限的拉长,一分钟就像三天那样漫长。
正走着,阿坤突然捏灭了手电筒,我们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有手里的长香一闪一闪。阿坤压低了嗓子说:“前面,有情况。”
隐隐约约听见飘来一个女人“啊........啊........”的呻吟,在黑暗之中显得那么诡异。我们三个前后搭着肩膀摸着黑往前走去,胳膊偶尔碰到周围的墙壁,似乎黏糊糊的很潮湿。
越往前走声音越来越明显,是一个女人在不停的呻吟着,但是你就是分不清楚是痛苦还是享受。
整个石洞里都回荡着她的声音,就好像在你耳边咬着你的耳朵叫一样。这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身后似乎站个人,但是因为什么都看不到,我想可能是因为恐惧产生的幻觉吧。
我们三个摸黑转了个弯,前面突然出现的灯光照的眼睛疼。只见已经到达一处巨大的石室,足足有三四层楼那么、一个篮球场那么大。石室空荡荡的,只有远处亮着一排应急灯,石室中间有一个人躺在一张行军床上,身上盖着毯子,正不停的扭动着身体,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声音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旁边站着王麟和赵叔叔。
我们三个悄悄地靠了过去,只见那行军床上的女人正是美琪。王麟掀开毯子看她的下体然后对赵叔叔说:“她快生了,准备吧。”
正说着,我觉得身后一阵阴风,阿坤从我身边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
我一回头,一个黑影向我袭来,然后是一声枪响,张剑开枪了。这黑影如鬼魅一般,不见了。
张剑举着手枪和我背靠背,警觉地看着周围。
王麟用他浓浓的港台腔普通话说:“想不到被你们找到这里了,厉害厉害啊。”
张剑用手枪指着他:“王麟,你束手就擒吧。”
王麟朝我们走了过来,说:“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年轻人。”
我用脚踢了踢阿坤叫到:“坤哥,坤哥你没事儿吧?”
王麟说:“放心,没死呢,只不过是昏了过去。”
张剑说:“你老老实实放弃抵抗吧,外面全都是我们的人。”
王麟说:“好说好说,你先把枪放下,不要误伤了人。”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个黑影不知道又从哪里闪了出来,滑到了张剑一侧,我才说:“小心!”那黑影一掌把他击飞,张剑倒在地上毫无反应。
我才看清,这黑影就是赵鹏,他赤身裸体浑身发灰,像是被石灰粉摸了一层一样,下体萎缩的像是一团面团。
赵鹏闪到了我的面前,黑漆漆的眼睛里只剩下黑色没有眼白,双爪一张准备抓向我。
我情急之下把符箓掏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贴在他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