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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 0

太初元年,天降神碑无数,108块落于中土大陆。

修者寻碑悟道,李氏最多。

李氏聚36碑建国,国号大唐,于神碑中发现秘境,秘而不宣。

大唐立国一千五百年,统一各国,聚齐108块神碑。在都城长安以北,划万亩地,建碑林,移碑于此,挑中土修者参悟。后夺魔族神碑三十,藏于宫中,战魔族于万妖山脉,划山为界。

其后,天降神石,破碎为五,其一落于中土。

圣者曹雪阳围石建庙,匾书神字,号称神庙。

又一千五百年,神庙统一中土信仰。

自此,中土大陆,大唐与神庙共统。

又五百年,魔族越界来犯,大唐与神庙齐出,大战魔族于万妖山脉。神庙七十二神将战剩九人,大唐失六圣,天威将军唐一斩,斩魔百万成圣,魔族大败而退。

后,无名氏横空出世,一夜阅尽神碑108,神石上端坐一天。战九神将,圣者曹雪阳见之避退,败唐一斩,李氏圣者齐出,长安一夜四季,无名氏破空而去。

李氏布惊神阵于长安,只待无名氏再来,只是无名氏自此消失,再无踪迹。

九神将其三成圣,一人西去,建一禅寺,一人东去,立凤儿观,一人在长安以南,建立神学院。

自此中土道根稳定,百家争鸣。

西河老人于碑林悟剑典,一夜成圣,在西河山开宗立派,名为西河剑宗。

书生林阳,以笔为本命物,参阅神碑99成圣,飘然而去。

后亦有成圣之人,不是源于碑林就是源于神石,世间相传,唯有参悟神碑或者神石,才有可能成圣。

从此再无大事,可落于史书之上,大唐盛世开始。

唯有三百年前,自西而来,落于长安的神龙,未落于史书之上。

……

托天峰在中土以西,峰高入云,常年青翠。

传说神龙自托天峰下,向东去,入中土,归于尘世。但中土见过神龙的,只有长安百姓,不过,那也是三百年前的传说了,长安百姓换了不知几代,真正见到过的,只有圣人。

托天峰下原本有个村子,只是三百年前,天降神火,村子被烧光,残横断壁现在依稀可见。

村外有条河,自托天峰而来,河水干净透明,河鱼欢快,逆溪而上。不过,很快又追逐一物,向下而去。

河鱼追的是个竹篮,竹篮透水,里面泡着一个婴儿,从那褶皱的面皮来看,应该出生没有几天。

竹篮透水而不沉,婴儿泡水而自浮,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村外被河石拦住。

河边正好有一道童戏水,也就四五岁的年纪,赤足入河,见到篮中婴儿就要抱起,只是刚弯下腰,就被一只大手捉到了岸上。

“师父,是个婴儿。”道童看着身边的中年道人说道,要再次去抱,却被道人拽住了。

道人并未开口,只是抬头看着托天峰,道童也抬起了头看着。

峰高托天,云雾缭绕,道童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满眼的青翠与白雾。

突然,雾气散开,一只遮天蔽日的云鹏从天上飞了下来,每下降一米,就缩小一圈,落地之时,已经变成了道童大小。

一声高傲的鸣叫,向着篮中的婴儿走去。

不知何时,道童手中多了一块石子,向着云鹏抛去,正好打在云鹏的胸膛上,发出砰的一声。

中年道人眉头一皱,依旧未说话,依旧看着托天峰。

云鹏被这一石子打得停了下来,有些愤怒的向着道童鸣叫。

道童弯腰,又捡起了一块石子。

就在这时,托天峰上又传来了一声鸣叫,叫声清脆。一只七彩的凤凰,跟在声音后面飞了下来。

落地,向着河中婴儿走去,道童的石子又出手了。依旧打在胸膛上,依旧是砰的一声,凤凰停下,看着中年道人愤怒鸣叫。

中年道人眉头更加的拧在一起,不过依旧没有说话,还是看着托天峰。

道童弯腰,捡起了第三块石子。

龙须长八尺,眼如灯笼,一条金黄色的巨龙顺着托天峰飞了下来。

道童看了看手中的石子,又看了看飞下的巨龙,将石子扔了,从腰间摘下了那把乌黑的短剑。

巨龙左眼看着道童,右眼看着道人,发出了愤怒的嘶吼。

中年道人摇摇头,将拽着道童的手松开了。

道童感觉师父不再拽着自己,飞快的跑到河中,将竹篮抱了起来,回到了师父身边。

“师父,是不是我小师弟?”道童问道。

“恐怕活不太久,收下了也是麻烦。”中年道人终于开口。

道童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既然师父说收下,那就是他小师弟了。小师弟,自然要保护,所以,道童将竹篮放在了身后,攥着短剑的手更加用力。

龙怒吼,凤凰鸣,云鹏展翅。

道人怒吼,似龙吼,道人鸣音,胜凤鸣,道人出手,打了云鹏一巴掌。

云鹏退走,每升高一米,就大一圈,入云时已经遮天蔽日,消失不见。

凤凰怒火,又是一声鸣叫,不过后退了一步。

龙再发声,声音绵长,沧桑,音节有三,是龙语。

道人摇摇头,也是一声龙语,绵长、沧桑,惊走了凤凰。

龙颜大怒,灯笼大的眼睛充满了火焰,喷气如灰,翻身入云。停在云中,并不离去,而是做下冲之势。

道人原本舒展开的眉毛,又皱了起来,突然抬脚,一步入云。

小道童转身看竹篮,将道袍脱了下来,裹在了婴儿的身上,说道:“别怕啊,师父可厉害了,就是不爱说话。以后你就是我小师弟,你要多和我说话。”

婴儿似乎被裹得难受,手脚开始挣扎,确未发声。

只是一刻钟的时间,道人自云中下来,手中多了几片龙鳞,一根七彩凤羽,两片鹏毛。只是,袖子少了一只,鞋也丢了一只,手中拂尘更是烧焦了一半,随手扔在了河中。

河鱼见到拂尘,如获至宝,竞相追逐,十分欢快。

“应该扔了。”道人站在竹篮旁,将小道袍拿了起来,丢给道童说道:“以后不许脱,脱了丢命。”

小道童应了一声,将道袍穿上,只是看着小师弟,满眼的心疼之色。

道人无奈叹息,将剩余的一只袖子扯了下来,裹在了婴儿的身上,说道:“累赘!”

“师父,你是叫我,还是说小师弟是累赘。”道童姓雷名坠,叫雷坠。

“你是累赘,他也是累赘。”中年道人说道。

“师父,那小师弟叫什么,总不能也叫雷坠吧。”

中年道人皱眉沉思,许久似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眉头舒展说道:“宋唐。”

自此,托天峰下,多了一个少袖丢鞋的道人,一个叫宋唐,一个叫雷坠的两个道童。

多了一间草屋,藏书万卷。

宋唐自记事起,就在草屋中读书,万卷书师父只让读其中的108卷。这108卷,长短不一,短的只有七十二字,长的五万多字。文字晦涩难懂,他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师父不说,师兄也不会,只能死记硬背。

日子其实很无聊,好在师兄不读这108卷,每读完一本书,就给他讲书中的内容。只是师兄读书很慢,他六岁,将108卷倒背如流的时候,师兄才给他讲了三十本书。

书中故事惊奇,每一人都能飞天遁地,好不快活。师兄告诉他,书中每一人,都是受身劫,历丹火,破镜,换骨,经历天刑,开始问天的半步圣人。

宋唐其实不太明白师兄说的是什么,师父会飞,确不教他们飞,师父会叫,确不教他们叫。

师父能和云中的怪影争吵一天,确不怎么和他们说话。

师兄说,云中影可能是龙,可能是凤,也可能是鹏,只是不管是什么,他都没有见过。

他和师兄,只是整日里看书。

……

直到有一天,他正在看书的时候,听到体内咔嚓的一声,一股寒气自丹田发出,瞬间将整个草屋笼罩在内。那寒意之庞大,冻裂了旁边师兄的额头,睁开了第三只眼睛。惊动了正在吵架的师父,一步回屋。

“我说活不长吧。”中年道人说道,将雷坠拽到了身边。

“师父,您是圣人,您一定有办法救小师弟的对不对?”雷坠急得要哭了。

“救他就要打架,上一次受的伤才好没几天。况且,打架也未必真的能救他的命。”

“那这次我去打,您告诉我去什么地方打?”雷坠将短剑拿到了手里。

中年道人摸了摸雷坠的头,睁开的第三只眼睛闭上了,“你打不过,要不把他送给那三个家伙吧,免得每日吵着要人。”

“那您将我也送给他们吧。”

“我是你师父,还是他是你师父?”

“他是我师弟。”雷坠说的坚定,说的倔强。

道人不再言语。

……

“师父,咱们两个去长安,留下小师弟是不是不好。”雷坠问道,出门一里,他已经开始想了。

“是不好。”

“要不回去带上小师弟。”

“更不好。”

“可是……”

“路上你背着。”

雷坠欢快的跑了回去,将小师弟背了起来,随着中年道人去了长安。

长安繁华,长安热闹。

雷坠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地方,热闹的让他有些害怕,害怕有人将背后的小师弟抢走。所以,他将小师弟放了下来,一手摸着腰间的短剑,一手紧紧的攥着小师弟的手。

同时看向师父,只见师父对一切都好似不入眼,所以,他也什么都没看到。

宋唐不一样,他已经完全被周围的一切吸引了,尤其是那一串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让他口水直流。

路上的行人,见到师徒三人,都纷纷向一边退去,驻足观望。

道人很常见,可是道袍少了两只袖子,丢了一只鞋的道人没见过。

宋唐停下,雷坠停下,中年道人停下。

宋唐停下,是因为他看到了一名身穿华服的小姑娘,手中拿着两串冰糖葫芦。他已经向前看了,前面没有糖葫芦了,小姑娘手中的,是最后两串。

雷坠停下,是因为小师弟不走了。

中年道人停下,是因为感觉要起风。

小姑娘自然看到了宋唐看他,歪着头想了想,走过来将一串糖葫芦递给了他,“请你吃。”

宋唐不太懂礼貌,因为师父没教,108卷上也没写,所以拿过来没有道谢,就啃了起来。

“师父,她为什么不给我?”雷坠问。

“因为只有两串。”

“那为什么给小师弟。”

“因为他比你好看。”

雷坠不说话了,小师弟确实比他好看,至少不像他这样,天生的长了三只眼睛。

“要起风了,抓紧他。”中年道人说道。

雷坠哦了一声,更加用力的抓着宋唐。

风起,春风似刀,街上的行人纷纷躲避,一会的时间,整条大街上,就只剩下师徒三人。

青色的风刃,带着落叶,向中年道人斩来。

风刃近身,化为和煦的春风,中年道人撇了撇嘴。

“备伞,一会要下雨。”中年道人说着,随手一挥,一道巨大的风刃向着看不到的尽头飞去。

雷坠急忙将背在宋唐背上的雨伞拿了下来。

果真,师徒三人还没走出去几步,就下起了小雨,雷坠将雨伞打开,放在了宋唐的头上。

“管你自己。”

雷坠有些不愿意,因为小师弟体内有一团寒气,要是浇了雨犯了病,就肯定是大病。

不过,师父的话又不能不听,他不忍的将伞收了回来。

雨点初始极小,确越下越大,到最后如同万斤大锤砸在伞面上一样,让雷坠感觉极为难受。

一直闭着的第三只眼睛,在这时睁开了,雨依旧是雨,只是没了那么大的力量。

转头看向宋唐,只见宋唐手中的糖葫芦已经掉在了地上,冻得瑟瑟发抖。

好在雨下的并不久,一刻钟以后,雨停。

一人落在了三人前面,这人一身黄色袍子,袍子上面龙飞凤舞,双手不住的颤抖,嘴角还挂着血丝。看了三人一会,转身离去。

中年道人在黄袍人走后,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如同踢正步一样,腿伸得笔直。

一步到了皇城外。

这一步迈的有点大,有点快,所以干了宋唐身上的衣服,迷了雷坠的第三只眼。

秋风起,霜降,道路结冰。

宋唐从未感觉过如此的寒冷,体内仿佛有一股力量要逃出来一样,每一次跳动,就更加冷一分。

“我冷!”

“他冷!”雷坠说着,就要将道袍脱下,给宋唐穿。

中年道人摇了摇头,“死不了,至少现在不会死。但是,你若脱下道袍,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他了,你选。”

雷坠犹豫了一下,将道袍脱下,穿在了宋唐身上。

道袍加身,宋唐立马感觉暖洋洋的。

“果然累赘。”

中年道人招手,一根七彩羽毛出现,随手插在了雷坠的耳边,有些溺爱的拍了拍雷坠的头。

出拳,城门被打了一个大洞。

北风呼啸,秋霜被风刮起,变成了雪,大雪连天。

中年道人一步迈出,又退了回来。有些皱眉的看着皇城,说道:“为何就这么不欢迎我,好歹这里也叫大唐,也叫长安,也叫中土。”

“可还有叫大唐,叫长安,叫中土之地?”皇城内传来一女人的声音。

“有,我来的地方?”

“你来的地方?”

“地球,一个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地方,哪怕你是圣人。”中年道人说的得意,说的怀念,说的有些小孩子气。

“疯癫,惊神阵为你准备了几百年,还以为你死了。”

中年道人笑了,挥手,长安城的落雪都聚到了皇城前。

“去堆个雪人,我去抢东西。”中年道人对着雷坠说道,消失不见。

雷坠第一次看见雪,并不知道什么是雪人,但是既然带人字,那么就应该和人差不多。用雪做人,他记忆中最深刻的两个人只有师父和宋唐,师父不敢堆,那就堆宋唐。

孩子的心性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宋唐不冷了,也跟着师兄堆起了雪人。

很快,一个雪做的宋唐就惟妙惟肖的出现在了皇宫外。

雪人堆完,中年道人出现,鼻青脸肿,剩余的一只鞋子也丢了,手中确多了一把七彩的短剑。

“师父,这能救小师弟的命?。”雷坠问道。

“不一定。”

“我想抢糖葫芦。”宋唐说道。

那串糖葫芦他只吃了两颗,还没有吃够。

“今天抢不了了,他们实在不欢迎我,哪天你自己来抢吧。”

虚空破碎,中年道人带着雷坠和宋唐消失不见。

无名氏再次出现,春风,夏雨,秋霜,冬雪,长安城一日四季。只是这一次,长安的圣人知道了,无名氏来自地球。

皇城前留下一座雪人,惟妙惟肖,经久不化。

皇城内吼声震天,惊神阵阵眼被抢。

……

宋唐特别高兴,不光是因为吃了糖葫芦,还因为师父把抢的那把七彩短剑给他了。

剑长七寸,一寸一彩,七彩流动,特别好看。

让他不高兴的是,师父病了,草屋多了一个人。

师父病,应该是打架的缘故,多的那个人,一身金色的袍子,上面还有几个破洞。

那人天天来,不读书,不说话,只是看着师父。他能从那人身上感觉到危险的气息,只是不知道那人从何而来,为何而来。

不知,自然要寻找答案,没人说,那就从书中找。只是这一读书,他更不高兴了,因为他发现自己太没有礼貌了。

《知书》、《达理》,让他知道了礼节,知道当时就顾着自己吃,没有让给师兄,知道了欠糖葫芦姑娘一声谢谢,这句谢谢早晚要还。

日子也不再无聊,书中的世界,让他为之着迷。

他读书的速度要比师兄快很多,当他将茅草屋中的书都读完的时候,师兄三分之一还没读到。

答案虽然没有找到,那人确已经消失。

从最开始的天天来,慢慢的一个月来一次,到后来一年来一次,现在已经不来了。

这一年,他十六,师兄二十。

书上说,男子二十行冠礼,可以娶媳妇了。可是,他知道师兄娶不上媳妇,因为师兄有三只眼睛,没有姑娘会嫁给三只眼的人。所以,他准备找一个愿意嫁给师兄的姑娘,算是当年没让糖葫芦给师兄的一个赔礼,顺便去还糖葫芦姑娘一声谢谢。

“我想下山。”

“去什么地方?”中年道人问道。

“长安,给师兄找个媳妇。”他只去过长安。

中年道人微微一笑,“可能会没命。”

“是它还是别人?”他指着丹田问道,已经知道那里有一道寒气。

“都有可能。”

“治不了?”

“无人能治。”

“成圣行不行?”

中年道人挑着眉毛,歪着头想了想,“难度太大。”

“为什么您不教我?”

“不会,我一夜成圣,根本没有修炼过。”

“那您为什么会打架?”

“地球学的。”

“地球到底在什么地方?书中根本没有。”

“在那遥远的地方。”

“那我下山去学。”

“修为高了挨揍。”

“现在没有人揍我?”

“下山了会有。”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师父。”

“我不招惹他们呢?”

“他们不讲理。”

“我去和他们说理。”

“拳头大就是道理。”

宋唐不再说话了,长安他是一定要去的,就是挨揍也要去。

“书你都读完了?”中年道人突然问道。

“读完了。”

“记住了?”

宋唐不高兴了,万卷书,怎么可能都记住,如果都记下了,一辈子也下不了山了。

“带图的都记住了。”

中年道人笑了,“七彩剑呢?”

宋唐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裹,将外面的布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七彩剑。

中年道人两指捏起,突然向着他刺去,这吓了他一跳。不过,并没有疼痛感,也没有死,只是七彩剑没有了。

“这样就不会揍的太狠了,不过依旧会揍你。”中年道人说道。

“我不会去太久,给师兄找到媳妇,道一声谢,成为圣人,我就会回来。”

“但愿,去和师兄道别。”

这一日,宋唐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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