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高城万里愁,蒹葭杨柳似汀洲。
夕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袭绯衣,自风中摆动,若霞云初飞,飞仙曼舞,只是血红妖艳间透着淡淡的邪魅。练若衣立在阁楼间,初秋的东湖水雾弥漫,朦胧中望不到彼岸,入眼是一片迷茫。
衣袖在风中翻滚,摆弄着尘世哀愁,露出一道伤疤。
伤痕自手腕处蜿蜒而入,深深的掩藏在袖中静默的角落中,无人知晓。
众人皆赞,何人叹?世人皆诽,无人怜。一袭绯衣,尽是邪魅无情;一面媚容,掩全哀苦怨愁。
纤手轻探,空荡冷清,一如这么多年的生活。练若衣长叹口气,绝了再伸手入怀的念想,眉头轻蹙,“终究,还是丢了。”
母亲的最后一件遗物,伴过了五载春秋。一梦醒来,人去物失。今年的清秋,颓废萧瑟,再不付当年模样。当年母亲挽起她的发髻,眼角的笑容透着日暮般的沉重,“若衣长大了,一定要挑个好人家,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
只是,生在那样的家庭,又怎能安稳,谁谓幸福?
练若衣想起半月前偶然偷偷听到的商议,眼眸中漫溯而出一股冰冷。四象卫朱雀的令牌在指尖翻舞,暗金色的光芒,幽暗里显着沉重。
女人终究还是被认为是权势的争纷的工具,以及转眼即忘的牺牲品,一如母亲。
听闻身后有淡微的脚步声传来,练若衣转眼间便收起了冰冷,回首间妩媚倾城。
“呦,我当是谁大驾光临呢?原来是白虎卫的朱乾大人啊!”练若衣,双手背立,转身看向来人,“只是,四象卫向来互不来往,朱乾大人,这般,岂不是乱了你自家的规矩了。”说完后便是,一颦轻笑,娇胸微颤,“小女子可不似大人般流着皇室血脉,这皇规帝律,可是万万不敢触及的呢。”
朱乾前脚刚踏便是听到练若衣的逐客之语,心中一番不悦渐渐升起,牵皱了眉头,“呵呵,朱雀中人都若你这般目无上司吗?”
一声叱喝,虽说满是上位者的威严,却引得练若衣满心的鄙视。皇室血脉,身揽重权,却是这般涵养心计。
然而,也就是这般的人想着牺牲别人,成就自己。
练若衣按下心中不快,眉目斜挑,“大人,您这可就言诛小女子了。朱雀虽是独立,却也最是严格,故小女子不敢对军令有一丝违背。还望大人海涵呢。”说着,练若衣缓步行至朱乾身前,暗香微散,渝人心田,“若是大人实在心生不快,小女子愿意赔礼道歉的呢。”
衣袖轻舞,若即若离,滑过朱乾的手背。
腻软丝滑,伴着淡淡幽香,朱乾双目紧紧盯着练若衣,一颦一笑,一动一迁,身上媚态,语中媚意尽数的根植在脑海中。
急促的咽下喉中翻滚的口水,朱乾脚跟暗转,身形移位的贴向练若衣的身体,“好好,本统领就接受下你的赔礼道歉。”说着,双目充满****的看向练若衣的衣领,恨不得直接撕开。
“咯咯。”练若衣脚尖轻点,纵身掠至一边躲过朱乾贴至身边的手掌,“大人,赔礼道歉这么隆重的事宜,怎能在这里,显得小女子没有诚意至极。到不如至小女子雅间再说,大人你认为呢?”
朱乾本是对练若衣的躲避心生不悦,后听得她语中的暗示,心中气血更是翻滚澎湃,血脉愤张,双目赤血,“好好,本统领便同你至雅间接受你的……”
“嘿嘿嘿嘿……”
练若衣听得身后的淫笑,眉头微皱,嘴角轻勾,闪过一抹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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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
夏子予遣退了郎中后,手指轻贴在门柩上,却是没有推开。
“大人,小姐体内的锁魂香若是长时间不祛除干净,恐怕便是再也恢复不过了。”
锁魂香,香中锁魂只谁殇;锁魂香,梦里见君是神亡。
解是不解?梅淑雪,那句“哥哥”究竟是真是假?
门无声而启,夏子予的指尖停亘在半空中,轻轻的触碰到了梅淑雪的鼻梁。
秀首低垂,芳颊微红,梅淑雪暗中小退了半步,低声轻语,“哥哥,你看,好看吗?”
青衫碎花点缀,腻玉肌肤如雪。夏子予看向面前的梅淑雪,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
侧身避过梅淑雪,入了屋内,夏子予想起门的开启,不知她何时走至门边,更不知故意说的话又被听了多少?
“哥哥,你倒是说啊!”梅淑雪见夏子予并未作出回答,似是心中一阵慌乱,快步跟上夏子予,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是不是,雪灵儿,穿的,不好看?”语气轻颤,有担忧,也有期盼。
“不是的。”夏子予转身拿下衣袖上梅淑雪的小手,“衣服很合身,雪灵儿穿着最是好看了。”
听得夏子予的称赞,梅淑雪眼睛也是弯成了一道月牙,溢满了喜悦,双手又是紧紧抓住夏子予的衣袖,原地轻微蹦跳着,“嘻嘻,真的啊!”夏子予衣衫在梅淑雪的牵扯下左右摆动,隐约露出腰间的令牌。
“真的。”
“真的是真的啊!”
“真的是。”
“嘻嘻,哥哥最好了”甩动的小手突兀的停在空中,梅淑雪因兴奋而羞红的面颊浮出一抹苍白,伤口在之前的动作中又是裂开。
血,红了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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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满楼,练若衣的雅间。
香气里难掩浓稠的血的腥味,练若衣弯腰取过朱乾腰间的白虎统领令牌,轻轻笑着,“大人可真是好呢。连皇室四象卫的白虎都送给了小女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