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了个兔!
穆咏荷咬了咬嘴唇,翻着白眼,一边站直身子一边讽道:“你是鬼呀!?走路都不带声的,吓到姑奶奶我怎么办?!”
言罢,身子才转了过来,穆咏荷这才看到,慕容寒萧已换过另一套锦绣衣裳,从印象中的狼狈落汤鸡变回了翩翩佳公子,左手托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上正摆放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
这药不会是送给我喝的吧!!!
穆咏荷有些不安地看向慕容寒萧,却与一对神采翩然的眸子对上了。那一对琥珀色的眼眸似隐含着某种笑意,或者是不怀好意,正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找哪里下刀比较好。
慕容寒萧的目光在上下扫了一番后,才将目光停留在穆咏荷的脸上,嘴角含着如沫春风的笑意:“看到穆三姑娘这副精神,想来没什么大碍了。柳大夫说,姑娘是受惊过多才一时晕了过去。在下思前想后,定是鄙人开的小小玩笑所致。因此,在下特地过来,再次向穆三姑娘致歉,请穆三姑娘原谅则个。”
穆咏荷冷哼几声,心想: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戏码倒是挺熟的,哼!
心中冷冷讥笑,穆咏荷面上却是硬挤出几分笑容来,低眉顺眼道:“这个,不怪慕容公子。是奴家的不是才对,练功着急,走火入魔了,竟不小心将慕容公子绊下了湖。”
穆府三姑娘一副脸笑皮不笑地表情,慕容寒萧看在眼里,心中了然,穆家三小姐对他还是有些厌恶的,心下倒是升起一丝无奈。
慕容寒萧嘴角含笑,回道:“哦,穆三姑娘,此事揭过,如何?”
穆咏荷撇了撇樱桃小嘴,没有回答,心中一个劲冷笑老娘记仇的很。
慕容寒萧目光倏然一闪,抱拳谦卑道:“此事原委如何,你我不再深究可好?因为在令尊与家兄那一边,我已向他们解释过了。我说是因我太过欣赏这明珠湖的景色,不小心走了神,被石阶绊倒,才坠入湖中。幸得穆三姑娘及时赶来,拿着小竹竿施救,才躲过了这一难。穆三姑娘也是担心在下衣衫尽湿着了凉,故而热心帮在下脱去湿衣裳,才有他们匆匆赶来所见的那不堪一幕。嗯.。。家兄很是感谢穆三姑娘,自然,令尊对于穆三姑娘相救的举动也极为欣慰。今晚的接风宴席,令尊准许穆三姑娘出席呢。届时,还希望穆三姑娘赏脸接受在下与家兄的谢意。”
——咦,你这小白脸有这么好心。
穆咏荷偷瞄了慕容寒萧一眼,见其表情自然落落大方,一对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哼,明珠湖那么浅,能淹得死你这头猪吗?令兄不知湖水深浅还能理解,可我爹还能不知道吗!?大有可能是爹爹心中知晓,嘴上却怕说出来吧。回头还不扒了老娘我的皮!哎哟,老娘还得跑。
穆咏荷心中悱恻,微眯眼睛,懒洋洋地回了一礼,道:“谢过慕容公子不杀,呃,开脱之恩。你的歉意老娘..额,奴家受了,公子请回。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一直仰着头看戏的五丫头直接被穆咏荷无视了。
“穆三姑娘客气。”
慕容寒萧含笑点头,目光又转向手中的托盘,嘴角轻扬道:“穆三姑娘,这一碗汤药适才刚煎熬出来,药方是贵府的柳大夫所开。大夫曾嘱咐趁热喝完药效最好。在下怕汤药凉了,适才运功,稍微走得急一点。却不曾想,倒是吓到姑娘了。咳,眼下,这碗药汤应该还是热的,身体要紧,穆三姑娘还是趁热喝了吧。”
穆咏荷目光痴呆地望着那一碗浓浓冒着热气的药汤,舌头有些打结:“你.。。,过来就是送药的,让..。我吃.。。药?”
慕容寒萧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怕苦么?柳大夫已经在药里加了糖的。”
老娘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药,你连这都能打听出来,是********地整死我啊!
觉察穆咏荷目光中露出地一丝害怕,慕容寒萧心中好笑,脸上却正色道:“莫非穆三姑娘还怕吃药不成?令尊刚才还嘱咐我,说穆三姑娘若不小心打碎了这一碗,后面便有一锅。令尊的这话令人好生费解呀。”
——老爹是在出卖女儿吗?!
“谁说我怕了,呵呵,笑话!”
穆咏荷昂头,翻了一记白眼。一把抓过药碗,一昂头,便张开了嘴。手一倾,一碗苦汤就全倒向嘴里,顺着喉咙咽下了肚子。
不到半分钟,穆咏荷竟一口气干了这一大碗汤药。
老老实实呆在一旁的五丫头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口中喃喃着直道:“三姐姐好利害啊,平时一碗药三姐姐都是要喝上三天的。”
这一碗哭药下去,穆咏荷差点要哭了,感觉喉咙和鼻子又酸又苦,整个人打着哆嗦。
——喵了个兔,这药是不是加了三两的黄莲啊!苦死姑奶奶了。
此时,慕容寒萧夸张地一拍额头,语气夸张道:“啊,忘了,该死,在下忘了。冰糖不是加在这碗药的。今天真糊涂了,穆三姑娘,你没事吧?”
他微笑地看着穆咏荷的脸皱成了一团,恍若风干的橘子,一对眸中酝酿着莹莹水雾,似乎一眨眼,就能涌出两行热泪来。
好苦——,柳大夫,老娘总有一天砸了你的招牌!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慕容寒萧!你给我等着!
慕容寒萧眼眸微翘,看着穆咏荷苦皱半天的小脸,目光中蕴涵着几分莫名笑意。
“给,拿回去。老娘喝完了。”穆咏荷嘴里发苦,重重将瓷碗放回托盘,倔强地对着慕容寒萧喝道。
“嗯,穆三姑娘果然女中豪杰。药汤已被姑娘喝尽,在下就此告辞去。”慕容寒萧拱手,便要离开。
“不送——,哎,等..”
穆咏荷突然一把拉住慕容寒萧的袖子,冷喝道:“别走。”
慕容寒萧翩然回头,眼眸低垂,看了一眼拉住他袖子的白皙小手,嘴角抹过一丝迷人微笑,道:“穆姑娘有何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穆咏荷皱着眉头,一对盈盈秋波半耷拉着眼皮,眼角含泪,死死盯着眼前之人,似乎有着深仇大恨般,道:“这药没放有别的什么东西吧?”
此时,慕容寒萧背对斜阳,昏黄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盖过穆咏荷的头顶,投在了地上。
阴影下,穆咏荷辨认不出慕容寒萧的表情,倒是发现他那一对略略低垂的眼眸亮得有些吓人,极为清澈的目光正直直地望着自己。
受不住被慕容寒萧的目光,穆咏荷心中莫名一颤,连忙松开了手,后退了一步,目光投向别处,心中惴惴,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哦,没什么。你去吧。”
心中有些悔意,为什么一时手贱,去拉住慕容寒萧这个小白脸!
慕容寒萧深深地望了一眼穆咏荷,目光复杂。
温柔殷红的斜照下,片刻前还张牙舞爪的女子面容,此刻是那般娴静如水,红晕醉人,惹人爱怜。他怔然片刻,目光浮起几丝迷离,心下撩起几丝懵懂,转眸间却是又不知在想着什么,最后才施施然地迈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