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一到,苏玉便在叶兰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此刻,她一袭红衣,没盖盖头,原本不大引人注意的素白脸庞,此刻竟散发出一种超出本身年龄的摄人心魄的美感。
人靠衣裳马靠鞍,这话不假。再美的花儿,藏在暗室里也终究没人欣赏。
褪去了往日那些叶兰留下的老旧衣衫,换上景枫送的贺礼——千变锦翎裳,她本身清丽的气质竟不输这如火衣衫分毫。
要知道,红色可并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衬得的。
垂眸看着左手袖口处那点金色的星徽,苏玉心道: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难怪这件衣服价值上亿也依然有人抢着要买,也难怪说这几乎是世间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可不是么?此衣名为千变锦翎裳,那自然不是白叫的。
千变,亮点就在这变上。而且这变还不是固定的,甚至强大到可以根据人的心意自由改变。
所以拥有了这件衣服就相当于拥有了全世界所有最漂亮的衣服,而且还可以自己自由设计。
她今天这件嫁衣便融合了现代婚纱的抹胸鱼尾裙设计,依旧主打红色。不过却不是单一的红,而是在原本的基础上采用了镶金云纹锁边。
腰侧是两只五彩凤凰相对而舞,漂亮的凤尾一直延伸到裙尾处交错盘旋。其间镶嵌着一百零八颗如黄豆大小的琉璃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愈显神秘璀璨。
为了不至于太过暴露的让人难以接受,外面则罩上了一件一眼望去与一般嫁衣款式相同的外袍,不过这外袍也是经过自我改良的。
采用宽大的广袖设计,在原本刚好及地的基础上加上拖尾,依旧采用镶金云纹锁边,不过这袍子的背后则添上了花开富贵图案,使得里衣与外袍相互呼应,唯美优雅间尽显华贵大气。
所以此时,尽管外面锣鼓喧天,红绸飘荡,华丽贵气的喜轿后紧跟着足以排满两条街的迎亲队伍,个个人高马大,身着红衫,却也依旧不及她半分瞩目。
她只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便俨然成了一道风景,自然而然的吸引着所有人的眼球。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南宫墨。
此刻他正端坐在十六人抬的轿子正中,在短暂的惊艳过后,却是唇角微抿,开始万分不悦起来。
他不喜欢别人看她的目光。有种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的感觉。
真想立即把她拥进怀里藏起来。
不过,他没有。
因为另一侧古阳的迎亲队伍正好打这里经过。而那个男人此时正骑在马上怔怔的望着他的小女人,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浓浓失落与悔恨,甚至连自己正要去接的新娘都忘记了。
又或者说他其实并不在意他的新娘,因为他后面只跟了一顶四人小轿和稀稀疏疏的几个人。
这在四大家族之一的古家,就算是纳妾都不会这么寒碜。
显然,苏玉也看到了他。
刚想上前,右手却被南宫墨紧紧握住。苏玉下意识地望了他一眼,这男人的动作还真不是一般的快。刚刚还一脸坦然的坐在轿子里,这下便到了自己身旁。
不过,当他的手指极其自然地穿过她的手指,那十指相扣的瞬间却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心。
原本想讽刺古阳几句的心思突然便没了。
反倒是南宫墨牵起她的手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古少爷,虽然本王也知道我家王妃生得美,可你再继续在这里杵着只怕会误了吉时吧!”
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却让古阳瞬间羞愧的面红耳赤。
“三殿下教训的是!”他赶忙向南宫墨行了一礼,而后驾着马仓惶逃走。
那模样不像是娶亲,反倒像是在逃命。
“南宫墨,你可真坏!”苏玉禁不住娇笑出声,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她知道,他是懂她的。
下一瞬,某人便拦腰给了她一个公主抱。
“我还可以更坏一些!”他附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道。
“你……”苏玉轻轻捶了下他的胸口,瞬间羞得面红耳赤。
谁能想到如谪仙般清隽高雅的男人竟还有这么顽劣的一面?
南宫墨难得的哈哈大笑出声,惊得众人险些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复又看到他怀抱美人那轻快惬意的步伐,很快便又释然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他们不食人间烟火的三殿下也不例外啊!
“玉儿,你真美!”南宫墨一路抱着苏玉回到轿中,却没有立刻放开她,反是将她抱得更紧了。
苏玉一怔,还没来得及问,便听南宫墨又道:“我知道你不是叶羽。”
他的声音很淡,如一缕细小的风擦过她的耳朵,有种不真实的恍惚。可苏玉知道,她绝对没有听错。
“轰——”一直以来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浑身无力的完全瘫在他怀里,一直以来努力伪装的融洽散去,突然就有种被这个世界接纳了的感觉。
虽然她一再告诉自己她就是叶羽,可她也十分清楚自己不是。这就像是一直在顶着虚假的身份过日子,终究见不得光。
虽然她平日里看似和大家都很正常,可每每午夜梦回她总觉得这只是一场梦,终有一天会梦散人醒。
这种感觉让她很恐慌,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天你所努力得到的一切便会再次烟消云散。而如果你不努力,则等待你的便是真正的死亡。
现在却有一个人告诉她,他知道,并且他也完全接受。这该是多么的令人欣喜?
不自觉的眼泪便出来了了,虽然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她就那么怔怔的望着南宫墨,却终究没有开口。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否真的和自己所想的一样,她也不敢去求证。
她害怕自己想错了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却在这时轻轻俯身将她眼角的泪渍吻去:“你不用担心,这些以后我都会慢慢告诉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小心,体贴到苏玉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个男人还可以温柔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