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田芳先生走了,从此少了“下回分解”。
记得年少的时候,家父给我买的一套《童林传》,如今回头,已经二十几年过去了。
时间匆匆,还记得那年年幼的我幻想着能够仗剑天涯,杯酒江湖,如今回头,情怀还在,人到中年。
后来家父又给我买了《三侠五义》,但这个时候已经被学业压的快垮了,所以一直丢在书架上没有动,而且受到《童林传》的影响,感觉主人公到后来简直弱到不行,随便出来一个小马仔都能让他亡命天涯,随时不是去求爷爷就是告奶奶,最令人气愤的是后面结尾简直就是太监,全部是标题党似的精简,现摘录如下:
群雄聚破长风岛,袁大化日除双害、掌震独角苍龙,童海川奋战三大金刚佛,双僧会四剑,真假张方大闹夔阴山,康熙暴死,雍正登基,血溅功臣楼。
当时没有网络,以为真的只是自己没有买到而已,直到多年以后才知道,原来就是标题党。
不过这也不怪会太监,原来童林就是影射的大太监董海川……
直到多年后,我踏入社会,偶在夜半无人时,回想起来,童林的一生,是很窝囊,是很憋屈,却很现实,就如同当年的孙猴子一般,从良以后,打架斗殴都不会了,随时都是在向着各路佛祖菩萨大神大仙哀求。
我们如今又难道不是这样?
当年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谁敢惹我不高兴,我敢提刀送他见阎王!所以童林一出道的时候,还是可圈可点的,先把他老爹打了!跑出去学了点功夫更是遇到谁都不在话下。
到如今,成家立业,有老有小,就如同猴子戴上了紧箍儿,要打妖怪要保护废物唐,动不动还要被屁都不懂的唐唐数落训斥,中年啊中年,油腻大叔了吗?猴子进入中年,就如同童林进入了体制内,在年羹尧手下办事,动不动都要听命于人,这时候的童林已经缺少了当年的侠气,(或者说匪气)全书看下来自然就无趣了。
《西游记》从大闹天宫以后,就不在是桀骜不驯的齐天大圣了,《童林传》从进了宫后,就不再是“镇八方紫面昆仑侠”了。
而我们,进入中年后,就不再是当年的我们了。
后来高考后,闲极无聊,看腻了金庸的十五部三联书社,厌烦了古龙的地摊一元租,以及卧龙生、萧逸、黄易、倪匡、三毛、温瑞安、路遥、琼瑶等等一系列庸俗代表作,更没有心思再重温莎士比亚、托尔斯泰、海明威等等老外的大部头,更没耐心静下来重品八十一梦、人生边上什么的。
看到书架上的三侠五义,就瞟瞟,没心情啊,看书看得累。
就这么着,我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躺着都躺的累……
直到我上了大学,新的环境、新的同学、新的……
我和家里要了钱兴致勃勃的买了收音机,雄心壮志的一定要过了英语六级,然后考研、然后托福……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那年一个下雨的夜,出不去了,只能蜷缩在宿舍里,闲极无聊,真的不应该,我就不应该打开收音机来。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配方,不熟悉的餐具!
《三侠五义》,然后我一路追了下去,几乎是一口气在收音机、网络不间断的把它听完了,然后心中满是惆怅。
白玉堂惨死,五鼠彻底沦为官府走狗……
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单田芳先生的那一句铿锵有力的“且听下回分解”,往往是在最精彩的时候来这么一句,让人很是火大啊!
不过当时没在意,不是还有“下回分解”吗?我等着就是了。
这次,再也没有那熟悉的声音说道:“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了。
单田芳先生驾鹤西去,这说书估计也没啥传人了,毕竟时代在发展,就像纸媒都已经开始渐渐为电子版取代,前段时间《大众软件》死而不僵,死灰复燃,又开始折腾纸媒了,但是说实话,我上次买了他们纸媒的最后一期,到如今还丢在抽屉里没有丝毫的折痕,终究不是从前了,如今他们再开纸媒,真心希望他们这次能走远点,毕竟我这个人还是很念旧的(我有大软的创刊号后面几期)。
而如今放眼文坛,又如何不是这般,大家都在看零碎的东西,碎片化的信息,就好比麦当劳快餐文化,吃多了终究会营养不良,只是时代在变迁,人人只为生计忙,谁又会在乎文化的传承呢?
鲁迅如今都要被驱逐出课本了,看来有关部门的砖家忙着把赚钱才是第一要务写入教科书的目标又进了一步,特录先生一首诗,深切缅怀曾经的时代:
吊大学生
阔人已乘文化去,此地空余文化城。
文化一去不复返,古城千载冷清清。
专车队队前门站,晦气重重大学生。
日薄榆关何处抗,烟花场上没人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