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世界中,有这么一种生物。他们的背上长着白色的翅膀,光着膀子背着弓箭整天没事瞎飞飞。看见这个男的顺眼就给他一箭,看见那个女的顺眼也给她一箭。然后呢,这顺眼的一男一女就幸福美满了。”
木水拍拍手上的饼干碎,然后鼓起腮帮子将掉落在桌子上的碎屑一气儿吹走。“要是看见不顺眼的就给他一脚,这一脚没什么意义,就是看不顺眼送的。对了,这种生物叫丘比特。我呢,可以说就是中国版的丘比特。”
她说完还不忘了给我一个大大的油腻腻的笑脸,手上的动作倒是利落,刺啦的一声又一包饼干打开了。
“我呢,看不顺眼的不会踢他们,也没法儿踢到。不过看得顺眼的倒是能友情相助一把。”饼干塞得满嘴都是,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带着点饼干屑在空中飞舞着。
我悄悄地尽量不动神色的往后挪了挪屁股,企图逃离她的攻击范围。“你是不知道,做这个电台有多累。每天要处理海量的信息不说,还要定点将节目传到对方的电台中。”她一激动就将油腻腻的手往我身上招呼,我往旁边躲她却顺势又靠了过来。
“做我这行的那是相当的辛苦的,你都不懂我头发整天整天的掉,都不知道会不会掉成秃顶。我可不想变地中海啊~”她突然不说话了,可能总算发觉边吃东西边说话不太好。默默地将手中的饼干放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一脸涨红的望着我,手指了指不远处桌子上的水。
我给了她一个白眼,起身拿起那支水拧开递给她。她用手背把挂在鼻梁上要掉不掉的眼睛推了上去,然后大口大口的喝水。
“差点噎死,咳咳,算了我们还是办正事吧。”她放下手里水,从脚边的纸巾盒中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巴后擦擦手然后往旁边一扔就算了事了。
面对这种人,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甚至觉得一周前,我是不是就不该选择来这里。
一周前的我还在街上四处游荡。在招工栏前寻找着适合的岗位,一个一个拨打电话询问详情。可得到的,是一个又一个不尽如人意的回复。
这时我看到了,一个贴在角落很不显眼的一个招工启事,上面写着招电台助理一名。薪资什么的倒是一般般,可我不知怎么的就很想试一下。按着单子上面给的号码,一个一个播了过去。
于是,一周后的我,每天每天听着那个近乎发狂的女人在抱怨她的工作。第一眼见到她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穿着帅气,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的女生,真面目会是这个样子。
虽然说,她在平时那副吃货相很是颠覆她的形象。可是在工作的时候,她的样子倒是十分的真挚。
说到工作,我一直觉得很好奇。木水能每天每天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一堆一堆的稿件,然后把那些稿件全都堆在我的面前。我的任务,就是在稿件中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整理分类。然后全部拿给木水,由她从中挑出一份来制作节目。
每天的资料堆得就快和我半人高的工作台一样高,我不仅要从里面将资料分类,还要将没用的资料销毁。这些资料很神奇,销毁的时候只要将连在纸张前面的红线剪掉,它就自动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木水每次在翻阅资料的时候,总是一副十分认真不容打扰的样子。很安静的坐在沙发中,一页页的翻阅资料。有时看着看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有时是嘴角轻轻扬起很开心的样子,还有时看了之后一言不发,发呆发好久好久。
木水说,我们手上的资料,全都是那些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生的死的人,说不出或是无法开口表达的情感。每一页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曾在某个人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痕迹。
也只有在制作节目时,才能看到木水脸上那种拼命的认真。
“你听听这个。”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工作台前,用手将音响的声音调到一个合适的大小。从音响中飘出来的,是一首安静的歌曲。很好听的英文歌,唱歌的是一个男歌手。
“每个人在年少的时候,都有过那么一个很喜欢的人吧。”她用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打着节奏,“你觉得这首歌适合今晚的节目吗?”她侧着头望着我,少有的认真。
我知道今晚放送的节目,那个叫做张扬的小伙子,会喜欢这首歌的吧。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那就好,既然这样就用这首歌吧。”木水转过身,将音乐又从头放了一遍。悠扬的音乐一遍遍的响起,她拿起放在一边的眼睛带了起来。右手边放着的是今晚要放送的资料,送给那个叫做张扬少年的特殊节目。
夜很快降临,我离开了木水的工作室,在深夜前往张扬的家中。木水就快开始播放节目了,在这之前我需要将电台准确的送到张扬的手机中。
还好这工作不难,因为他正躺在床上折腾他的手机。我只需要将附近所有电台的电波屏蔽,然后接入木水的节目就可以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蹲在他窗边看着他听完节目。这一晚对他来说,可是相当的漫长,期间他还跑去洗漱间洗了好几次脸。脸上红扑扑的,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
看着他听完整期节目,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天慢慢的亮了,我也回到工作室。
木水顶着熊猫一般的黑眼圈望着我,“你再不回来,我就会饿死在这里了啊!”她装作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说话还一顿一顿的。
我拿起昨天她丢在沙发边上的饼干递给她,然后洗洗手进了厨房。“河粉啊河粉,不加辣椒啊不加辣椒。”隔着墙壁传来的是她有点哑的声音。
这就是木水小姐,暗恋电台主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