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言歌,我在地球上的名字,是由一个地球女孩起的,她叫若辰,一个夜夜被噩梦折磨着的以为自己有前世记忆的女孩。然而接下来我要说的,不是她,是关于我自己的故事。
不论你来自哪一颗星球,只要你向上看,浩瀚的星群中,发光的那些,总能吸引着你的目光。然而在黑暗中,还有一些星球从未被观测到,这包括了我的母星——费萌,它藏匿于暗宇宙中,用人类的话来说,是一颗依赖暗物质提供能量的暗物质热源行星,它比普通恒星寿命更长久,也得以保留了最原始的文明。
我对母星的所有记忆,都封存在我的童年里。那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的双脚注定要疯狂奔跑的日子,窗外开满了透明的花,机械鹦鹉在空中凌乱带路。在通往十二岁成年礼的路上,我和其他孩子一样的期待,期待迎接自己的神圣使命。直到妩媚的费萌族长,将我逐出了成年礼,我的童年真正的结束了,不留情面,毫无亮点。
“快跑吧,可怜的孩子,费萌人的纯良血统,容不得你玷污。”
这句锋利的话反复荡漾在我的耳畔,像一声发令枪,我没有选择地开始奔跑,一直奔跑,一直一直奔跑。过去的画面一幕一幕浮上心头,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却不知道我该跑向何处。后来是我可怜的母亲,她把一颗椭圆的蛋送给了我。她说,孩子,别停下,继续跑,继续跑,要永远永远离开费萌,但是别忘了你是费萌人。
那天和我一起逃跑的,都是血统不正的孩子,据说是费萌皇室的一次血腥洗礼,将混血的孩子全部找出来,让我们奔跑,任由其他人猎杀。我不知道那些孩子后来的故事,因为一颗蛋,我得以逃离费萌,母亲说,是我父亲送她的礼物。
和大多数的故事一样,我去寻找自己的父亲,然而和大多数的故事一样,我终究没有找到他。我找到了洛士哈潘星球,我母亲初遇我父亲的地方。洛士哈潘人告诉我,我父亲是一位神秘的旅人,他曾帮忙撰写《第一启示录》,并问我是否愿意继承他的事业。我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我成为了一个时间勘测员,飞往不同的星系,在物质世界与暗宇宙之间穿梭,寻找并记录已知有智慧生物居住的星球,也同时寻找和记录那些未知。
这对一个没有家的人来说,确实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宇宙究竟是开放的还是闭合的,暂时没有定论,我愿意相信是开放的,这样我还有机会找寻我的父亲,至少知道他来自哪颗星球。
有时候我会在一些星系与星系之间停留一小会儿,坐在星系酒馆里喝一杯星云酒,听来来往往的时空旅行者们说说他们的故事。我记得在仙女座星系的边缘有一家星系酒馆的酒特别好喝,酒馆的主人是一个披着长发的温柔女人,她见到我,微笑着递给我一杯叫兰晓的星云酒,然后就不再去理会人,只默默地望向酒馆外,又有几颗流星碰撞出一场妖艳的花火。
时间勘测员的工作,让我习惯了各种遇见与别离,所以没开口的故事往往是最珍贵的,只要我还不知道这故事,大概就不会说再见了吧,因为也许有一天我又会碰巧路过,来听她的故事。
在勘测银河系的时候,我发现了一颗美丽的星球,它是蓝色的,大面积被海洋覆盖。我见到了海洋王国里的智慧生物,他们认为整颗星球都是由他们创造的,可是陆地上的那些自称人类的智慧生物,却幼稚地认为自己才是星球的主宰。这真是一颗有趣的星球,海洋与陆地,由两种智慧生物统治,他们互相缺乏了解,甚至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地球时间1990年,我探测到一个强烈到心快要跳出来的讯号。这个讯号来自于F。超级智慧生物F在宇宙中只是一个传说,于费萌星球而言却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费萌的先人,一个优秀的女领袖,接受了洛士哈潘人的邀请,大脑被植入了F。从此费萌人世世代代都会派最完美的人,接受与F建立联系的任务,不断尝试着和古老的宇宙对话。当然,费萌人非常聪明地隐匿在暗物质中,并无人可以找到,除非是主动让你找到。
所以,当我清晰地感知F的讯号就在地球上的时候,我知道,费萌人来了。我到了英国,美丽的小镇上,一个垂死的费萌人被地球的秘密组织发现,她一定是受到了什么重创。然而,作为一个被驱逐的费萌人,我应该做些什么?取走F吗?问题是F必须寄生在宿主上,我又不是合适的宿主。我只好偷偷地走进秘密实验室,提取她残留的思想。我发现她的思想中,充满了恐惧、灰暗与逃亡,有一个外星生物在追踪她,并袭击了她的飞船。她无奈之下爬进了逃生舱,被自动发射到了当时最临近自己的一颗星球,也就是地球。
地球时间1995年,我观察到F被植入了一个小女孩的大脑中,这很残忍,却也是最棒的掩护。F在未成年的孩子身体里,是不会被追踪到讯号的。然而等她长大了,F讯号会越来越强,强到全宇宙都会收到这个讯号,势必将引起更大的混乱。
为了保护F和小女孩,我必须选择留在地球上,一个时间勘测员过长逗留在地球上必然会引起注意,唯一的方法,就是隐藏我自己。我开发了一个半脑程序,自我封闭了50%的脑区域,将密码设置为我在费萌星上的名字Loranos。然后我把密码告诉了叫Evelyn的小女孩。当然,我是直接将密码植入了她的大脑记忆层的,以保证她绝对不会忘记,在最危险的时候,能及时唤醒我,叫出我的名字。
于是我成为了一个人类,彻头彻尾的人类,除了智商高一点,和对F讯号保留了一定的敏感度之外,我和人类并没有差别。我的生物伪装技能可以让自己模拟不同星球的身体状态,就算我“死”在一千年前的天水,身体里流淌的仍然是红色的血液。后来的故事你们都知道了,我被若辰“复活”了,我发现自己在地球的平行储存空间里,这让我非常的惊讶。我面临的是阿尔家族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孩,我阻止了她,让一切恢复正常的秩序。不过阿尔事件只是一个插曲,我忧虑的仍然是眼前已经长大的女孩。她的命运,真的如此吗?她的噩梦,会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