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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时间的钟(六)

剩下的一天,我只想一个人拥有。我把自己装进立方舱内,刷着推特上的新闻,关于自己,又似乎,事不关己。

我错过的三天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当全球的天文爱好者们都发现无数UFO驶向地球的时候,全球政府还试图掩盖真相,说是一场闹剧,直到这些UFO赤裸裸地占领了天空,人类慌了。

《全球惊现UFO,人类首次第三类接触》、《斯诺登为你解密外星人就在你身边的真相》、《外星人包围地球图什么》、《神从天降,宗教崩坍》、《来自星星的你,好吗》……各种惊悚标题铺天盖地。我真不明白,外星人都到家门口了,他们还在做新闻,业界良心啊!

接着就是外星人代表在全球的屏幕上喊话:“想和平,交出她!”

对,就是找我。为此全球网民参与了最热门的话题讨论“用一个人换全世界的和平值得吗”,回答让我很欣慰,竟然百分之八十的网民选择不值得。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想象一下,如果外星人要的是我,我愿意牺牲自己吗?也许我会,但是我一定不情愿。”

“她无论是谁,都太可怜了,凭什么她要承担拯救全人类的重任呢?她又不亏欠我们的。”

“换了我,我不敢不去,光道德上就必须去啊,但是,这好不公平,谁说70亿人就比1个人重要,如果我们牺牲了自己的同伴而活下来,我们算什么?我们在道德的天平上同样要受到审判!我们跟杀人犯没有区别!”

“人之所以是人,不仅是因为我们会使用工具,更因为我们是一个社会,从部落到城市文明,人类到底进步了多少?我也怕死,可是如果我们做出了这样的事情,那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太矛盾了!还是让我们选择共同进退吧!”

我读着一条一条的留言,思绪万千。于是我注册了一个ID,发布了一条推特,“我是若辰,我就是被外星人寻找的‘她’,我是80后,还不到三十岁,联合国代表已经找到了我,他们还问我,是否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全人类?我的回答是:不!你们觉得我该如何选择呢?”

我的推特已被置顶,收到了无数个留言,可惜,他们的回答却突然变得不同。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不好,我真的好想活下来。”

“我刚刚生了宝宝,我不希望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看着办吧。”

“求求你,站出来吧,英雄你做,狗熊我当。”

“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毫无犹豫地站出来,你怎么能这么没责任心呢?”

“大家冷静,我来分析,就算你不站出来,外星人还是会把地球毁灭,再把你抓起来的,那为什么要逃避呢?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恩情!”

“别吵了,你是我的偶像,明年的今天我帮你扫墓。”

“我想活着,楼下保持队形。”

“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

“我想活着。”

“……”

我关上了推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思考我的人生,残缺、虚假、头痛欲裂的人生。

我只想见言歌。

“我快要死了。”我对言歌说。

“……”立方舱内,言歌倚着墙壁,默默不语。

“我就想问问你,如果我知道了答案,我就死而无憾了。”

“什么答案?”言歌问。

“人生就像一场电影,只有被剧透,才算死透了。现在全世界都等着被我拯救,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我怎么一丁点儿都不好受呢?我的同胞们,都希望把我塑造成为拯救地球的玛丽苏形象,以我来换取他们的生存机会。也许任何人都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吧,用1个人换70亿人,想想就觉得很划算呢,呵呵。其实,明天我会去拯救地球的,但是今天晚上,我想被剧透,我的人生电影已经看不到结尾了,我想死得透彻一点。”

“我不能预测你的未来,如果按照你的选择,明天就是你的未来。”言歌说。

“不是说我的,是说人类的。我活了二十几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地球,到底为什么存在?我,到底为什么要出生,然后再死去?真的只是为了体验过程吗?”

“呃,我没办法回答你,这是宇宙的终极秘密。也许,只有你大脑中的F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外星人哎?我都快死了,你还不能告诉我吗?”

“我确实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唯独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你根本就不配叫外星人!”

“外星人,指的是与你的星球不同的人,在我眼里,你才是外星人好嘛?哎,别灰心了,我们可以去寻找答案的!”言歌说。

“寻找?拆开我的大脑去寻找吗?如果F真的存在,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与我对话呢?”我若有所思。

“你明天,真的决定一个人去面对?”

“不然呢,带两个朋友斗地主吗?”我没好气的说,“我承认,我很害怕,你猜,他们会把我怎么样?八成会把我的大脑解剖吧,那画面太美……估计我是看不到了。”

“对,就是要保持这样积极乐观的心态!”言歌笑着对我竖起大拇指,为我点了个赞,那样子十分滑稽,就像给猪盖了个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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