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被皑皑积雪包裹的山谷中的广场,此时已是入夜时分,莫斯科光是名字听上去都有一种肃杀的错觉,更何况是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紧随简奥走过山谷中的一条蜿蜒小道,简奥转动了一棵“树”,没错,是一棵树,树中的摄像头对着他进行扫描认证,接着地面突然就裂开了,原来是一道暗门,一个深深深不见底的楼梯出现在我们面前,组织是有多缺钱,就不能装电梯啊?
我们顺着楼梯进入“秘密”组织基地,两位穿着防化服的工作人员为我们做了简易搜查,接着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长得让你觉得一旦走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了。
“欢迎回来!”简奥推开研究中心的大门,对我说。
我踏入研究室的瞬间,里面几十个工作人员全都站了起来,望向我,突然觉得好紧张好刺激,有一种领导下乡考察村干部的错觉。
“大家先工作,若辰,言歌,思远,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就简单带你们四处看看,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对策。”简奥说。
秘密组织基地虽然在地下驻扎,却也十分庞大,光看研究中心就有上千平米左右,以研究中心为核,四方都有通道直达各个专项工作室,向东是药物调剂室、向南是外星样本室、向西通往太空监测室、向北就是生活休息区了。
我在北边生活休息区的一个角落里倒数人生,像是等待被发配充军的落魄文人。其实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缓过劲儿来,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我想好好地睡一觉,也许大概可能是一场梦呢。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又醒来,天微微亮,几双眼睛正注视着我。
“哇!你们干嘛!还让不让人家好好睡觉了?!”我吼道。
“你的世界都要末日了,还没睡够?死后自会长眠的。”简奥毒舌地说,“好了,先起来取血清化验,准备一下手术。”
我乖乖地跟着简奥去研究中心抽血,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将我团团围住,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小白鼠的心理。没所谓吧,反正我跟一只小白鼠又有什么区别,DNA都差不多。
简奥说战争前的平静只剩下不到72小时,我站在秘密组织的研究中心的正中心,看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他们都是在为我而忙吗?为什么我却毫无感觉?
“你认为我可怜吗?”我和思远坐在一起,边喝可乐边聊着天。
“可怜?若辰姑娘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思远问。
“不知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妈妈要把F植入我的大脑中,我又不聪明,也不够特别。我几乎每天都在做梦,梦见我在一片幽暗的森林中,太阳和月亮都不再为我升起,没有人给我指引光明。我渐渐地将梦中的模样习以为常,甚至,梦中的自己越来越勇敢,每一次都向森林的更深处走去,再近一步,再近一步,总觉得那里有什么在等着我。你知道自己跟自己较劲的感觉吗?也对,你不懂,你是一个古人你什么都不懂。”
“我是一个古人没错,我来到你的世界,确实有很多不明白,可是我不傻。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也实难理解,但是天下父母心,都系着自己的儿女,就像言兄说的,也许是超级智慧生物它真的存在,它真的能够解答我们为何而存在,它真的知道宇宙的第一条信息,第一个启示。它真的非常非常的重要,重要到即使牺牲你、牺牲一切也要保全它的地步。”思远说。
“值得吗?这世界上究竟有什么是值得牺牲自己的?”我笑道,“你继续喝吧,我想自己走走。”
迷迷糊糊中,我晃到了外星样本室。说是外星样本室,其实里面的外星样本少得可怜。我看见一个大脑袋小身材的外星人,在水箱中一动不动。它没有眼皮,圆鼓鼓的大眼睛空洞而宁静,我就这么望着,望到它的绝望,想象一个远途的旅人客死异乡,是有多么凄凉。
大概我行走并没有发出声响,所以才让我听到简奥和言歌在样本室里的对话。
“我说了几次了,我会有我的办法。”先是简奥的声音。
“愚蠢的人类。”言歌的声音。
“你聪明,你告诉我秦思远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事情我还没弄清楚,现在最要紧的是若辰。就剩下两天了,你明知道若辰大脑中的F是没办法取出来的,还在拖时间。联合国最迟明天就会有决议,你猜,他们会怎么处理若辰?”
“他们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你疯了?!”言歌提高了声贝。
“我没有!她是我的一切,我必须这么做!”
“‘秘密’组织成立之目的不正是为了保护你们的星球吗?为了一个女人,你可以什么都不顾?”
“若辰她不是随便什么女人,我对她的爱,和我对地球的爱是一样的,放在天平上称一称,是一样的重量!”简奥无比认真地说。
“如果联合国决议交出若辰呢?你作为‘秘密’的首领,不会打算背叛自己的组织吧?”
“我重建‘秘密’,就是为了若辰,为了她,我也可以毁了‘秘密’。”简奥苦笑道。
此时此刻,他们不会知道,在水箱的背后的我,无比震惊,为何言歌一再地强调F是无法取出的?而简奥为了保护我究竟又想干什么?还有,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和地球的重量,是一样一样一样的,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下午,简奥带我走进一个巨大的“立方舱”,他告诉我,F取出手术将在这个立方舱内完成,他让我穿上特殊的有氧防化服,尽快学习适应舱内的环境。这是一个超级立方体,以特殊航空材料构成无痕密闭空间,舱内配套基本生活装备,算得上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可循环生态之屋。
“你打算,把我种在这里吗?”我打趣道。
“你乖一点,适应这里的环境,明天就要手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简奥微笑道,并将立方舱的门紧紧关上。
就这样,来“秘密”的第三天,我在立方舱内醒来,静候手术的降临。一切都平静得邪门,我甚至产生了简奥其实是把我关起来的错觉。特别是,上一秒医生说准备手术为我注射了麻醉剂,让我彻底陷入了墨一般的黑暗中去……下一秒的故事我不记得了,你们自己想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