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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辞世嘱托

公元贰零一四年

青翠的石头山高耸矗立,远看顶端飘渺模糊,似被水墨点淡,山下这边一条宽阔的河流,水面透出丝丝雾气,仿若人间仙境一般。河面上,一张小小的竹排正缓慢移动。

一个着粉白相间的小罩对襟衫及浅粉色罗裙的女孩站在上面,双手背负于身后,随风稍稍扬起的长发,直至脚踝,面容清雅秀气,眉目如画,没有多余的头饰,只一条头发编的辫子齐眉勒在额头。这种恬静的意境,竟让人觉得仿佛正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这便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凌云峰,风景秀美,这里显有人出入,许是过于深山老林了吧,少女面色颇为悠然,好似透着一股灵气,脖颈间微微露出一块金色挂饰的顶端,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正随着河流看着风景。

竹排顺着水流一直往山林深处而去,即将靠岸之时,少女神色忽变锐利,右手一伸,手腕上的黑色镯子飞出,拖着长长的紫色绸缎直接射向岸边的树干,右手回腕一握,粉色的身影轻飘飘地从竹排上一跃而起,好似精灵一般,稳稳地落在了岸边。

收回绸缎,重新戴上那黑得发亮的镯子,踩着青石板的台阶一路走到半山的一处断崖边。闭眼集中了精神,发丝往外飞散,感觉到没有任何外界气息的时候睁眼,双手举起覆在了悬崖边的空中,那空气竟慢慢地开始泛起波澜,直至空气似被撕开一般,里面露出水晶一般的台阶,女孩抬步踏了上去。

只见大气如天宫的南天门一般的大门上书“灵阁”二字,进入到里面,山水花草千姿百态,亭台楼阁畔水而居,亦有虚柱直入半空,登至虚柱之顶,远可观方圆百里。

若说这为一个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女孩沿着九曲回廊走入了水阁,看着那个湖蓝色衣装的身影扶着栏杆看着水面的荷花发愣,垂首缓步走进去扶住了她的手臂,侧头将脑袋放在了她的肩膀。

妇人侧了头,慈爱地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回来了?今天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嗯,没有什么特别的,你怎么那么早就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女孩依旧保持着姿势,语气却是好似撒娇一般。这个是她的母亲,自她懂事以来她便知道,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母亲也一直在寻找送她去到她的世界的方式,那边还有一个连母亲都不知道性别的胞亲。

妇人咳嗽了两声,少女便扶着她坐在了水阁内的躺椅上,接着跪伏在她的膝头。

“睡着的时候啊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九月蓉就用手顺着她的头,停顿许久,才接着说:“九叶啊,我怕是看不到你回到那边了,咳咳,如若终究你还是回不去,那我将你隐居在这里十几年怕是个错误。”声音都开始变得有些哽咽。

名唤九叶的少女抬起头,认真道:“娘,虽然我想象不到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因还有浅缘在那,你相信我,我会找到法子去到那里。”

看着她的表情,九叶有些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起身坐到古筝处:“我给你弹首曲子听听?”见九月蓉点头,她便低头轻拨琴弦,优美曲调缓缓而出。

她一边弹一边时不时看她一眼,她的母亲,九月蓉,十五年前从九州之域回到凌云峰,独自带着她深居在这里,亲自教她所有那个世界的各方面知识,天资聪颖的她学什么都非常快,甚至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

她目前唯一担忧的便是她的母亲,自五年前睡眠时间越来越长,到现在,一整天的时间差不多只有两个来时辰是醒着的,她心里其实很害怕,害怕她哪天就直接睡过去就再也不醒来了。

灵阁传人世代生命只有三十五载,而她,已经快要耗尽了。

九月蓉看着她,听着这首欢快的曲子,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太阳渐渐落下去,承受着阳光最后洗礼的云彩绽放着绚丽的花朵,七月的空气本该是闷热的,但是那一丝小风吹来却是格外的凉爽舒心。

身体的虚弱和疲惫让她眼皮有些撑不住,透过九叶的脸庞,她竟是极其思念胥墨尘和另外一个不曾谋面的孩子,终是无缘,遂取名为胥浅缘,不管是儿是女,就唤作这个名字了。想起那年径自在灵阁修养九个月的她终究还是想回到现代世界,于是联系与他最要好的师兄玉子翘在中秋之夜开启斗阳阵法送她回到这个世界。

古人常说,有情人不能成眷属,道是情深缘浅,她自始至终都以为来到这个世界能遇见他,哪里还会是缘浅,只是情浅罢了。

十五年前离别的景象慢慢浮现眼前,九月蓉泪眼朦胧,眼睛轻轻一闭,两行泪自脸颊滑下。

好像又看到月光下一身白衣面色憔悴的胥墨尘落在三丈远处,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表情似恼怒,似责怪,好像,还带着一丝想念。依然直盯着她说:“不辞而别,躲了我九个月,原来那些情都是假的?”

忽而画面一转,那俊美的容颜又是眉头紧皱,“原来你竟是这样想的?为何要消失这么长的时间?你以为是缠****的缘故我对你生情,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神农嫡系后人华胥氏是百毒百蛊不侵的体质!”

第一个孩子出生之后再一次阵痛的她侧脸看向半空,只见胥墨尘张开双臂,中指点燃了火光,“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吸走元神,魔尊是绝不可以现世的!”

目光坚定地与她对视:“我本以为是你已经耗尽了情,负了我,我找了你整整九个月,如今我终于见到你,却不得已要再次离开你,我有我的使命,蓉儿,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她张着嘴,就那么绝望地看着他中指点住自己的眉心,身体开始燃烧,终究还是声嘶力竭的喊出了声:“不!”

躺在躺椅上的她也禁不住喊出了声。胥九叶连忙停止抚琴,快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九月蓉沉静许久,缓缓睁开眼,看向她,“九叶,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了,这么多年了,我该去见他了,只是你该怎么办……”

“娘亲,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你要是累了,没有关系,真的,我会好好的,我一定会去找到浅缘的。”

“你一定……记住,你的父亲是九州之域神农后人,你也是一样的,你……是华胥九叶!那……是九州之域的希望,你一定,要回去那里!”

胥九叶抿紧嘴唇重重地点着头,许久,再没有任何的回应,泪眼婆娑的抬头看去,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吧,可是这次的睡却让她的心那么难安,乃至她额前辫子挡住的九片叶尾的额记都发出淡淡的光亮。

入夜九月蓉终究还是没能醒过来,胥九叶就在水阁从傍晚一直等到第二天的傍晚,晚霞照着她安详的脸,睡着的嘴角是弯着的眉头却好似还是蹙着的。

太阳落下去了,晚霞也下去了,蛙鸣的声音也渐渐传来,月阁四处的夜光珠都亮起来了,终于,胥九叶走到躺椅前,伸手触了触她的鼻息,半响才缩了回来,身子半蹲着伏在她的胸前,无声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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