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决定好了,要选择巴塞洛缪军校的机甲设计系。”莉莉安这时才回过味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樱蓝。
樱蓝笑而不语,只是看着莉莉安,眼含期待。
“这样也好,巴塞洛缪军校位于瓦赫兰,远离帝都,那附近亚德利家族名下的产业也很少,可以说亚德利家族的势力想要触及也不容易,”莉莉安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复杂,有些感叹,“小姐,你早就想离开了吧。”明明是疑问句,莉莉安却用了肯定的语句。
“莉莉安,我知道你一直很关心我,如果我选择的学校会让我置身险境,你一定会阻止我,带着我离开,哪怕就是在星际中飘荡,也一定会永远陪着我。”樱蓝没有直接回答莉莉安的问题,转过头看向窗外,不想让莉莉安看见自己的表情。
窗户外正对着庄园的草坪,越过围墙,是一望无际的空旷,青黄不接的草地一直延伸,直到与天际交汇成一条线,一如曾经的她,一颗心空旷无垠,飘飘荡荡,不知归处。
“我虽然是你们的创造者,可在我的生命里,你们非常非常重要,”樱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莉莉安,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她一直庆幸着,如果她没有这样的天赋是不是就没有了莉莉安,也没有了格里菲斯他们。她是他们的创造者,他们却是她内心的寄托。
“我很难过,在这里真的很难过,我再也不想留在卢瓦纳了,也不会回到亚德利家族,我想离开这里,我想摆脱他们。”樱蓝屈起双膝,整个头埋在双膝间,长发也披散下来。
“现在不行,如果偷偷走的话,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的,我还是太弱小了。”亚德利对现在的她而言,依然是个庞然大物。她的能力太有限了。
“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我光明正大离开这里的机会。”
“我不再是一个人了,我还有你们。”樱蓝的声音又低又轻,却重重地落在了莉莉安的心里。
莉莉安从未见过这样的樱蓝,在他们面前,樱蓝一直是坚强而自信的,她从未见过樱蓝内心脆弱的一面。她的情感芯片从樱蓝说话开始,一直震荡着,无法平静。
莉莉安上前环抱住樱蓝,轻抚着她的背,想要安慰她。
“小姐,我一直很担心,担心你回到那里,那个人一定会趁机伤害你,所以我早就做了决定,如果你选择了亚德利势力范围的学校,我一定会带你离开,保护你,不让任何人伤害你。我知道,你没有看上去那么脆弱,可是我还是想这么做。”
“小姐,我好像从没跟你说过第一眼见到你的事吧。那个时候,就像是人类刚出生一样。”莉莉安轻轻笑着,话题一转,开始回忆。
“那个时候,我躺在工作台上,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你,我很惊讶,也很怀疑,这就是我的创造者么?柔柔弱弱的,眼神还带着天真,明明就是个小孩子,人类还真是弱小啊。”
“这个时候,你还对我笑了,一脸惊喜,对我说,‘你醒了,莉莉安’。到现在我还记得,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好像我就是你的整个世界,那抹碧色真让人沉醉,只是看着就觉得整个人都安静下来,想要一直看下去。”
莉莉安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决定,既然我的创造者这么弱小,人类的身体又这么脆弱,那我就一直保护着她好了。让她远离危险,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行了。”
樱蓝抬起头来,碧色的眼眸里有着水泽。她也记得那个时候,莉莉安是她完全凭自己设计和制作的第一个机器人,在莉莉安醒来之前,她忐忑紧张了许久,虽然她很笃定自己的设计没有问题,反复核查过多次,可是她还是特别紧张,那是她手中诞生的第一个机械生命。对她来说,莉莉安睁开眼的那一刻,同样意义非凡。那时的莉莉安,只是睁开了眼皮,却撑起了她的世界,让她看到了希望。
对莉莉安来说,那是生命的开始。对她来说,那是她人生意义的起点,理想的踏出的第一步。
莉莉安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替她将头发慢慢捋顺,“时间过得真快啊,小姐还是要离开了,都快不需要我来保护了。”莉莉安心中十分不舍得让樱蓝离开,怅然若失。
“小姐,无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会在你身边。”莉莉安认真而坚定地看着樱蓝,握住她的手。
“嗯。”樱蓝吸了吸鼻子,心中软软的。两人一番互诉后,她心中的郁气也散了许多。不管怎么样,她身边会一直有值得她依赖和信任的人,这就够了,这会成为她一直坚定走下去的动力。
“好了,就这样吧。”莉莉安故作轻松地起身转了个圈,沉重的氛围被打散。
“雷,帮我报名,只报巴塞洛缪军校的机甲设计系就好。”樱蓝对雷下达指令。
“好的,小姐。”雷在一旁,一直并未搭话,他面对这样气氛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干脆一直保持沉默。他的情感程序并没有莉莉安他们那样完善,顶多算个半成品。
“对了,莉莉安,到入学考试之前的这段时间,你能不能帮我顶替一下,我想去工作室完成上次还没做完的工作,而且这次还需要大改设计图,以前的不能用了。”樱蓝突然想起这件事,到考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她差不多能改好设计图。
“你才刚回来没多久。”莉莉安有些不情愿,小姐这次应该会在下面呆很久,她不想一个人留在上面。
“莉莉安——”樱蓝拉长音调,鼻音婉转,不自觉透露出一点点撒娇的意味。一边还睁大了眼,用眼神示意,刚刚还说什么时候需要你,就会一直在我身边。
“好吧。”莉莉安看着小姐希冀的眼神,有些欲哭无泪,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刚说出去的话就被小姐用上了。可是,再怎么无可奈何,她还是同意了,这样的小姐让她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