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4年,江汉平原上的农民种出棉花要锄草八次,喷药五次;种出水稻要除杂最少三道,喷药最少三次。
何家塘人除开这些,还要为棉花苗抗旱至少五次---何家塘土质偏干不赖干旱,如果不及时浇水,土地裂缝后,夏天的火南风不用多久就会从缝隙里把棉花苗的根连吹带晒收枯,前几个月的劳动就会前功尽弃不说,这一年也就完蛋了。
所以,棉田的抗旱保墒非常重要。
要做好保墒,意识沟沟道道要通畅平顺,二是锄草不仅仅是要锄草,还要把整个棉花位上的土破成疏松的状态,让烈日晒不开土面,风火日头也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棉花苗收死了。
这是何宝贵结合母亲、姐姐的传授和那本《怎样种棉花》的书,体会出来的锄地作用---即锄草时也要同时松土。
尽管何家的地里有很多蚯蚓在做“义工”,但是要对付暴烈的火南风,还是不能马虎。
何贤木有时也停了收破烂,做一两天农活。
何贤木是一把庄稼好手没错,但是,大集体那些年,他不是当队长,就是修铁路,锄草的活是队上妇女们干的,他锄草的水平还停留在解放前跟他父亲学来的手头上,并担心何宝贵们把棉花苗的根伤着了,要她们母女三人学他的只是除掉草。
何宝贵就给他解释棉花苗的根系是月破月发的道理。
何贤木因此更加不喜欢何宝贵了,因为他认为他吃得盐比她吃的米还多。何宝贵才种了一年地而已,而他已经种地大半辈子了,难道不如这点“小鬼”?
过后,何贤木观察别家的地,果然都是像何宝贵母女三人那样锄草的同时松土。
这就像给棉花整枝、还有用热水缸孵鸡一样,何宝贵都对了,但是,都让何贤木更加不喜欢何宝贵了。
还有就是,每当何贤木发脾气,别人都害怕地尽量不惹他,唯有何宝贵敢于用愤怒的双眼像利箭一样射向他,那样子绝对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全村人只有何宝贵敢于用这样的眼神向何贤木挑战。
以后,何贤木就很少下地帮忙了。
抗旱的水都是从沟塘里挑起来在一瓢瓢倒在棉花苗的根部,为了尽快给棉花地都浇上水,她们每一担水都跳得满满的,每一担水都有百多斤。
自从过完年积肥沤肥开始,一直到把粮食和棉花受到家里,再把棉梗扯回家当烧柴,几乎没有那一天是可以休息的。
何家塘按国家标准六百六平方为一亩地,每亩地每年加上抽水费,要上交五百元,也就是交税近五百元。
如果算上那样化肥等开支,是剩不下多少钱的。
好在何家母女想各种办法积肥,省下了主要的开支--肥料钱。
由于施的是农家肥,何家的棉花不单产量丰收了,在镇供销社买的时候还都是被定的二级棉花--这是这个供销社给出的最高级别的定级了。
所以,何家在这一年的棉花比别家的收入都要高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