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了,何宝贵要去镇上的高中去报名。
一大早,何贤木就跟何宝贵约好了,陪她去镇上去报名
因为这一年全村就只有何宝贵一人考上高中,跟何宝贵一起读初三的何银姣也没有考上,所以,何贤木感觉特别的好。
走在村中的路上,何贤木一路哼着无名小调,何宝贵还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如此高兴。
何贤木能高兴,何宝贵却高兴不起来。----当初初中二年级升到乡中学的三年级的时候,她的成绩本是第二名,,如果一直保持那样的状态,她现在本该在市里的重点中学,或者是已经考上中专,现在,许多当初不及她的同学都赶超她上重点中学或者上中专了。
何贤木不了解这些,也不清楚具体的招生政策,从来,他也没有过问过,何宝贵的学业,现在,见女儿是村中唯一考上高中的人,所以觉得骄傲。
何贤木把何宝贵送到学校门口,自己去镇上办事,何宝贵自己去报名。
镇上这所学校是何宝贵熟悉的,因为镇上里何家塘近,以前进去过。
报过名,何宝贵来到自己的班级,教室里有50个同学,这里称为文科班,---这也是首次文理分班
何宝贵觉得这样更适合自己的特点。
正式的学习开始以后,各科老师争相印发资料,这跟以前就大不相同了,以前,何宝贵的老师们都是提倡课本为中心,不主张搞课外资料。
这样,何宝贵就得三天两头跟何贤木要资料费。
何贤木能够变钱的只有菜园里的挂菜---他跟何虾贵起大早,挑一担冬瓜八分钱一斤到镇上卖了,也只能得到三两块钱,还不够何宝贵一次要钱的一半。
况且,那一点菜地也不是总有菜供他们变卖-=--这时的人们还是有力无处下。
这一天,何宝贵又向何贤要钱交资料费。何贤木只好去向邻居借。
那邻居家离何宝贵家二十米远,何贤木去的时候,邻居正好在他自己的门口。
何宝贵看见自己的父亲歪着头,,很低声地向人借钱。---她还从来没有看到父亲有求于人的时候竟然是这样低弱的。
何宝贵借过父亲借来的三元钱的时候,表面上平平静静,其实心里好难受。
这大概就是至亲之间的天性吧,尽管何宝贵是那么不喜欢脾气暴躁的父亲,但是,她看见父亲因为自己的原因,竟然那样低声下气的求人,她感到比什么都难受。
就算何宝贵能顺利考上大学,也还要父母负担三年,就算考上大学,还要在读四年才能工作挣钱。
七年,她必须让家人至少如此负担她七年,才能算完?!
而上次校长在大会上说,本校每年只有几个幸运儿能够顺利地成为大学生,让大家不要太功利了,要本着提高自身素质的目的学习。
让父母家人这样供自己提高素质吗?何宝贵感到如果真是只能“提高素质”,她是不能允许自己如此自私的,拿着父母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钱这样用简直是残忍的。
何宝贵想过要像初一时候一样,把初中所有课本复习一遍,把状态恢复过来。
可是,一想到自己还得要家人负担七年,她就自己先泄气了。
父亲何贤木歪着头向邻居借钱的情景总是在何宝贵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以前,她只是本能地好好学习,因为搞好学习是她的本职工作。她没有想过其实她是不能完成这样一个漫长的过程的---她的父母都是体弱多病,她的家太穷了。
当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何宝贵就不去报名了。
何贤木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劝阻和盘查原因。
何贤木只是提醒了一句:“这可是你自己不读书的,不是家里让你不读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