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白刺目的灯光充斥着站台。
身穿着绿色防化装束的警戒部队成员挤挤挨挨,在灯光下恍如鬼影般填塞着空间。
人群之中,除了少数了解内情的中坚骨干,大部分人都对这场即将开始的行动充满了期待。
他们所接受的行动指令都很明确也很直接:
不惜任何代价立即逮捕、转移监禁一名已经潜逃到城际列车上的危险破坏分子。
确保封锁危险破坏分子所乘列车的所有车厢,严格遵照预定时间将列车押解到达指定区域去接受检疫处置。
逮捕、押解的整个过程,包括登车之后不得与任何乘客有任何信息交流,更不允许帮助乘客传递哪怕一丝一毫的信息,否则,违规者将被严厉处置。
这场行动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即使是最亲密的家人也不行,必须以确保机密为最优先考虑,任何泄密者,机密信息的接收者,都将被严厉追究且无情处置!
基于行动人员的的健康立场考虑,一些“合理”的暴力强制手段将不被禁止,行动人员可以不必为之有所顾忌。
必须彻底禁绝任何人离开列车,包括登车之后的行动人员在内,任何擅离者都将在第一时间内被予以直接击毙!
由于本次任务事出紧急,上层体谅大家的辛劳,所有行动人员都可以获得不短的假期奖励和巨额的奖金,随车押解人员更是有着加倍的假期和金钱奖励。
上层的一应许诺已经着实丰厚到了令人鼓舞雀跃的地步,行动人员人人都是踊跃不已,能够登车押解的幸运儿更是被嫉妒诋毁的一塌糊涂,却个个都在沾沾自喜。
眼看着列车一点点驶近站台,站台上的队伍开始涌动了起来,负责外围警戒的人员不时用羡慕的目光打量着前排的登车队列,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直接挤过去以身代彼。
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有幸”登车的队伍固然已经是注定十死无生,即便是他们的下场,也不会比登车的人好到哪里去,幸存下来的机率比之所谓的九牛一毛,顶多也就是大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扫视着车窗外有些躁动的人群,秦暮放下了酒杯,示意着侍者给他再续上一杯便不置一言,面上的神色虽然显得有些苍白,但是久居上位所锤炼出的镇定涵养却被展露的巨细靡遗。
气势狰狞的警戒部队行动队员们用黑洞洞的枪口指进了车厢,侍者手里的酒瓶早已经被吓得滑落到了地上,溅出了一地的狼藉。
没有任何的解释与说明,怜悯与通融更是荡然无存,所有的乘客都被勒令滞留在原地,不得妄动,一切语言交流也都被直接严令加以禁止。
喝问与叱喝不可避免的在车厢中响起,警戒队员们却直接用突击步枪的枪托粗暴的回应了一切质疑与抗议!
如此毫无遮掩的凶暴粗鲁迅速战胜了一切抗议,警戒队员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全面控制住了列车里的局面,就连被打伤的乘客们都强忍着伤痛,明智的选择了缄默与合作,再也不敢认为维权很轻易。
压抑欲死的气氛当中,车体外部炽热的焊花开始飞溅,一根根粗重的钢条铁索封闭住了车窗与车门,将列车化为了一座囚笼,一座可以移动的囚笼!
这毫不掩饰的恶意行动,再次引起了乘客们不由自主的惊慌与骚动。
但是,盲动的后果只是直接导致了暴行受害者数量的快速、急剧增加,车厢内刚刚冒起的压抑呜咽再次被粗暴的镇压了下去。
彷徨无助的乘客们眼睁睁的看着最后一扇车门被锁死,继而又被铁索牢牢焊接紧固,顿时彻底陷入了彷惶绝望之中,歇斯底里的尖叫与哭嚎声渐次响起,越来越凄厉,愁云密布的列车之内一时如堕鬼域,不过却是没人再去搭理。
大部分登上列车的警戒部队已经撤离,每节车厢里都只是在车厢连接处留下了区区两个守卫而已。
骤然降低的人力资源显然无法再象刚才那般严密的控制住众多的乘客,留下来的守卫们索性对乘客们的哭喊予以无视,冷漠的选择了听之任之,放任不理。
但是,再大声的的哭喊祈求也换不来任何的回报,毫无攻击力的嚎叫,最多也就是惹得守卫有些心烦而已,除了持续消耗自身的体力,完全带不来半点的同情与收益。
秦暮也被吵得很烦,眉头渐渐地紧紧皱起,霍然起身的他从大衣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拿在手里,却没有点燃,快步径自向车厢连接处走了过去。
可以看出,在他身上行为操守的惯性极其强大,哪怕是在混乱不堪的现在,多年习成的修养也不会允许他去随意失控的释放压力。
“倒真挺象一个绅士啊?这种情况下还讲究礼仪?那些公学里的假贵族把他也教傻了吧?都是该死的阔佬!”
占据了车厢连接处的守卫已经发现了秦暮的接近,满脸戏谑的决定给他一些非常直接、非常深刻的教育。
“不知所谓的家伙,难道刚才的场面还不足以给他震慑?过来抽烟?是过来找抽的吧!”
缓步走来的秦暮,左手拿着烟盒,右手探入了怀中,应该是在寻找着火源,面对着守卫的注视,还礼仪周到的做出了个抱歉的表情,丝毫不显一分局促与怯意。
虽然他的举动有些不合时宜,也绝不在被允许的行为之列,但是如此处变不乱的泰然风仪,还是让两个守卫稍稍改变了对他的观感和预设好的严厉处置。
“他的样子虽然虚伪了些,但还不招人讨厌嘛,吓唬吓唬他也就算了,他这件大衣倒是不错,放假时一定要去找找,也买上一件,真帅!这次领到的奖金怎么也应该足够开销了……”
秦暮自然无从得知守卫们的思绪变化,走到与守卫相隔一步之遥的距离之时,就骤然展开了突袭!
掩藏在大衣下的手枪猛然吐出了火舌,枪弹准确的在左侧守卫的头上开出了一孔血泉。
未等从手中松脱的烟盒坠及落地,被解放出来的左手指间就有寒光一灿,顺势重重扫过了另一名守卫的颈间,守卫原本搏动不息的颈动脉被悚然撕裂开来,纷飞喷涌的血浆急速涂满了他身后的板壁!
秦暮第一时间装好了手枪,从嘭然倒下的守卫身上抓过了两支突击步枪,又冲回到吧台边拽出一小瓶燃气,脚步丝毫不做停顿,回身径直的离开了餐车攻进了软卧车厢,迈开大步向前疾奔。
方才的突袭虽然声响不大,但是每个守卫的身上都佩戴了即时通讯器,始终开启的送话器完整的将交战声传送了开去,必然很快就会引来其它守卫的怀疑与探问。
无论前后任何一节车厢的守卫此时过来探看,都会把秦暮逼入到腹背受敌的险地。
只有一路前突才能给他争来浅浅的一线生机!
软卧车厢的通道比起软席车厢赫然宽阔了不少,这也给秦暮提供了加快突进速度的余地,骤然加速的脚步不断急促的缩短着眼前的距离。
不过行程还未过半,前方却又遭遇了来敌。
与敌逢于狭路,初遇便要杀之!
随着枪口火舌的吞吐,刺耳的枪声遂即轰然响起。
已经把步枪调整到单发点射模式的秦暮轻扣扳机,率先于敌先行开火,节奏俨然地在对方胸口爆起了几朵血花。
猝不及防被击中要害的守卫颓然扑倒,僵扣着扳机的手指抽搐着射空了弹仓,俯卧压伏在步枪上的残破身躯被枪弹震荡得起伏摆动,如同被刺破的水囊一般血浆喷洒一地。
守卫的痉挛摆动丝毫没有影响秦暮的脚步,他在心中默数着弹夹里的余弹数量,既保持着持续火力压制住另一个守卫的有效射界,又让其无法反击、无路可去,直到一个弹仓全部射空,才换上新枪攻了过去。
已经在压力之下惊惶耗空了弹药的另一个守卫被轻松虏获,在枪口威逼下战战兢兢的开启了连接列车车头的车门,硬着头皮据持着空枪一步步的挪移了进去。
据守车头的两名守卫早就被送话器里不断传来的枪声、惨叫声所惊扰,再也不复轻松,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眼见着有人持枪攻入,立即不假思索的猛烈扣下了扳机。
他们的想法就是不断地开火!
用火力来固守车头,哪怕打不死敌人,也要拖延时间,让后援部队能够得以从容首尾夹击。
援军来了就是胜利!
只要一分钟,坚持六十秒就能等来后援!
六十颗子弹,坚持过六十秒就万事大吉!
在此之前敢进来的,除了钢铁侠和防弹武僧,就统统都去死吧,找死就来吧!
秦暮自然不是钢铁侠,他的身体也不防弹,但是守卫们可以等,他却不敢等!
“去你喵的混账王八蛋,炸吧!”
随着一声大喝,燃气瓶被他猛然奋力隔空投掷了过去,翻滚着冲进了弹雨。
车头内纷飞的枪弹立时穿透引爆了燃气瓶体,橘红色的炽热火焰瞬间扑面而起。
不断翻涌喷溅的火焰瞬间吞没了车头内的所有空间,镶嵌着黑红花边的灼热图腾被释放出了瓶体。
火焰撕裂了司机守卫的身体,依然凶猛前扑而去。
殉爆的锅炉储液室,引发了更剧烈的二次爆炸轰击。
车头被爆裂的能量撕扯的几乎支离破碎。
锋锐狰狞的宽大的缝隙密布了车头,寒风怒号着涌进了车体。
爆发一空的火焰吸取到了充裕的氧气,火势顿时变得更加癫狂与歇斯底里。
脱出这座铁锁牢笼的炼狱通道,如同造物一般的无中生有,就沐浴着这满眼的烈焰和铁血悲鸣,轰声嘶鸣着破开了车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