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白晓常说的，第二天她又来了。
这次她除了捡垃圾，还带了一袋鱼粮。
诺吃了一口就吐出来了，还在不停的吐泡泡摆尾巴，表示十分嫌弃。
白晓常：“唉，你怎么不吃啊，我看见店里的金鱼都很喜欢吃这个鱼粮啊，我买的还是最贵的豪华版呢。”用玻璃罐子装着的！
诺晃晃悠悠地游远了，游了一段扭过头看一眼白晓常，见她还在原地茫然。
哼，人类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居然拿这么难吃的东西，不会是下了毒想要毒死他吧？
“诺，我明天还会来的！”老远老远的，白晓常已经看不见了小灰鱼在哪里了，还是大喊了一声。
小灰鱼摆动的尾巴顿了顿，这个人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还有，谁是诺啊，不要乱给鱼起名字！
不过，还不算难听，不然他就生气地甩她一脸水。
第三天，她来了，第四天她又来了，每次都带着一个大袋子过来，跟他说一些话，又带着满满一袋垃圾回去了。
她为什么总是过来，总是在他耳边吵吵嚷嚷。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
这片海域已经没有一个同伴了，太安静了，他每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多了这么一个话多的人每天在他身边说话，让这里多了生机。
而且她好像和那些乱扔垃圾排放污水的人不一样，总是来捡垃圾。
诺对白晓常的好感度在一个月内蹭蹭蹭地往上升，从看到白晓常就躲，到在一边看着白晓常捡垃圾，再到现在会亲昵地蹭蹭白晓常的腿，绕着她转圈圈。
但是他还是很疑惑，为什么她总是来呢？
这一天，天气晴朗，白晓常又拿了大袋子过来捡垃圾，诺终于忍不住问了。
白晓常看着眼前突然从水里冒出来的人，或者说海妖，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很快转换了情绪，变成了微笑。
“嗨，诺，我今天又来了。”
像与多年不见的好友打招呼一样，动作语气十分熟稔，一点也不忸怩，也不害怕诺突然变成半人半鱼的样子。
“你……你不怕我？”诺从决定在白晓常面前献出半人半鱼的形态开始，就一直在忐忑猜测，她看到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以后不再来，会不会找人来抓他回去做研究。
可怎么都想不到，白晓常居然一点也不惊讶，仿佛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白晓常笑着反问：“我不怕啊，你是我的朋友我为什么要怕你？”
诺怒吼一声：“谁是你朋友！”然后僵了一会儿，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语气有多差，低着头不再看向白晓常。
“我们就是朋友，只是你忘记了。”
“忘记了？”
白晓常灿烂的笑容中带着些酸涩，“对啊，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虽然我……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情，但是能再遇见你，我觉得我们只见还能是好朋友。”
“伤害我的事情？”诺更疑惑了，他怎么没有印象这个人类伤害过他，她并没有像记忆中的那些人一样，扔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海里，也没有抓了他去煮汤，怎么就……
“嗯，我欠你一声对不起，还欠你很多很多。”
“所以你总是过来就是在补偿我？”
“算是吧。”
“哼！”
诺突然黑了脸，变回小灰鱼就落回水中，一甩尾巴甩了白晓常满身水，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见了。
莫名其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阵风吹来，让湿透的白晓常打了个冷颤。
抬头一往，才知道变天了，天上黑压压的全是乌云。
也没心思捡垃圾了，白晓常第一次抱着空荡荡的垃圾袋回了家。
A城经历了一场为期数日的大暴雨，许多道路都被淹没，水平面上涨了不少。
白晓常还是每天坚持出门去海滩，就算是白母阻止也没有用，只不过手上少了装垃圾的袋子。
白母扯住白晓常拿在手上的伞，不让她出门，眉目间满是担忧，“囡囡，现在外面风大雨大的，不要再出去了，要是被风吹跑了怎么办？”
白晓常笑出声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妈妈，没事的，我前两天不是也出去了吗，还不是好好地回来了，而且也不是小孩子了，好歹也有个将近一百的体重不会被吹跑的。”
连被风吹跑这种吓小孩子的话都拿出来唬人了，白母真的是没辙了，这几天劝了好多，可白晓常全都听不进去。
白母就是不肯放手，像个闹别扭地小女孩一样，瘪着嘴，眼神可怜兮兮的。
李辉捂住胸口，差点窒息倒地。
文琪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太可爱了，晓常这丫头怎么舍得她妈妈这么委屈。
于是李辉也过来劝了，还不动声色地靠近白母。
白晓常犀利地眼神看向李辉，然后又瞟了白母一眼。
给你制造机会两人单独相处都不知道好好珍惜，活该单身狗！
李辉默，白母也劝不住了，白晓常松开这把伞拿了另一把伞转身迅速出门。
海滩，白晓常站在老地方，喊了一声诺，没有见到熟悉的鱼的影子。
突然狂风吹过，她的伞被吹翻，手一下使不上劲，伞就被吹走了。
她想去追，结果踩到水里圆滑的石头滑到跌到水里。
连下几天雨，水位上涨的不少。
原本这个地方水只盖过白晓常的脚板，现在已经差不多过膝盖了。
白晓常一摔下来，整个人都湿了，恶臭的海水灌入嘴里，鼻子，耳朵里，她急忙闭上眼睛。
下一秒，她感觉身边的水剧烈动了一下，一副冰凉的躯体靠近，她被抱出了水面。
睁眼，入目是苍白的大脸，离得很近，白晓常能看清楚他灰眸中自己的倒影，以及其中无法掩盖的怒火。
白晓常跟他大眼看小眼僵持了半分钟，诺灰发上面的水珠不停往下掉，落到白晓常脸上，她忍不住闭起眼睛。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这么大雨还来，来水这么深的地方？！要是我么有过来，你是不是就被水冲走了？！”
白晓常微微一笑，“我跟你约好了呀，以后都来找你。”
诺一怔，“什么时候？”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啊，可能是你已经游远了，没听见吧，不过我既然都说了，肯定要办到。”
诺复杂地看着她，良久道：“你真是……不一样的人类，很特别。”特别傻，他都没有答应，她就一直过来，简直傻到家了。
让他对人类改观了。
而且她一开始就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感觉，很像接近，很想……亲她。
或者跟她说的一样，她是他的朋友。
真好，原来他还有朋友。
诺看着白晓常的眼神慢慢变了。
白晓常沉吟半会儿，打破了这个奇妙的气氛，“嗯，你打算一直这么抱着我吗？”
诺：“……”
白晓常笑道：“我觉得你跟我妈真像。”
“哈？”诺满脸疑惑。
“我妈怕我被风吹走，你怕我被水冲走，是不是很像。”
诺：“……”好想现在把她扔回水里，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