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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生如竹

连着好几天,陈铭都没有出门,只在家借酒消愁。后来酒喝完了,他就干脆整天躺在床上,眼睛呆滞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期间洛风和林毅来找了自己好几次,他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躲在屋里,洛风和林毅也只好叹了口气离开……

这天陈铭躺在床上发呆,突然听到屋外有异样的声音,他刚起身准备去察看,突然后颈被轻轻一击,昏过去了。

……………………

“这是哪?”陈铭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熟悉的白影正蹲望着自己,“洛大哥?我怎么会在这?”

洛风却冷冷地说道“您还知道喊我大哥啊,把您请出来可真不容易呀,我还以为您要在屋子里得道成仙,不认我这大哥了呢。”

陈铭赶紧摆摆手:“怎么会!我只是,只是想一个人静静罢了。”语调又渐渐低了下去。

洛风站起身来,拿手轻轻一挥,陈铭突然觉得什么也看不见了。

洛风淡淡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看不到。一片漆黑。”陈铭答道,他只觉得眼睛突然被什么盖住了。

洛风又是一挥,然后问道:“这次呢?”

陈铭觉得似乎眼前的东西被拿开了一些,光照进了眼睛,又能看见东西了,等他看清眼前之物,便答道:“原来是一片大叶子,可是洛大哥你想说什么呢?”

洛风不回答什么,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轨迹,似乎在写些什么,过了一会又是一挥手,陈铭眼前的叶子突然飞开了。

“哇!”陈铭这才发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行字,忍不住惊呼起来。

这些字,每个都由无数的树叶构成,被道力包裹流转着漂浮在空中,他定睛一看,是“一叶障目”。

洛风突然开口道:“我知道你的难受,可你要知道她只是你人生中的一片大叶子,若是你把它盖在眼睛上,你的世界就是一片灰暗;若是你把它放在眼前,只是盯着它看,那你的世界除了这片不属于你的叶子,就别无他物了;但若你有勇气拿开这片大叶子,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有的是美丽神奇的景色。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有勇气,拿开这片叶子,忘掉她呢?”

陈铭沉默了,眼前闪过一幕幕那个女孩印下的身影,耳畔响起一阵阵那个女孩留下的笑声。这一切仿佛汇成了一片叶子,遮在了自己眼前,让自己的世界暂时失去了光彩。

蓦然,他笑了。

他轻轻地把这片幻想出来的叶子从眼前拿开,却没有让风儿将它吹跑,而是把它捏在了手里。

是啊,还有好多美好等着自己去期待!

陈铭的眼睛不知何时又恢复了神彩,他开口对洛风说道:“我没事了,曾经的这段美好回忆,就让它留着吧。障目之叶,本无过也,过者乃被障之人。”

洛风心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丝的不悦,轻叹了口气,不过他看得出陈铭走出了低谷,便将这丝不悦抛在脑后,笑着开口道:“来,陪我走走。小时候我妈告诉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去风景好的地方走走,就舒服多了。”

陈铭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昏迷的时候被带到了月牙溪边。也罢,现在村里一片狼藉,这里相比之下倒确实是难得的雅致之地,散散步,倒也是舒畅。

两人就这样缓步走着,感受着拂在脸上的微风,谁也不开口打破自然的安宁,享受着那份说不出的悠闲。

听着月牙溪淙淙的流水声,陈铭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洗涤了一遍。之前生死厮杀的紧张、佳人离开的黯然,都已不见踪影,留下的,只剩宁静和空灵。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月翠林的一片竹海。

“叶攒千口剑,茎耸万枝枪。”陈铭脑中浮现出这句古人留下的诗。

他突然觉得眼前的竹似乎有些熟悉,不是在哪里见过的那种熟悉,而是……

他停住脚步,想要努力去抓住这种感觉。

洛风发现陈铭突然一动不动,也不打断他,只是转回身静静地望着他。

“对了,这种熟悉就来自于我自己啊!”陈铭觉得自己突然想通了,“我天资平平,就像这竹子一样普普通通,既不像洛大哥那样道力高深,也没有阿毅那样天生的神力。即便和那生来便含着金汤勺的沈浪相比,不记得过去、被白老头当野孩子捡来的我也根本不值一提。”

想着想着,他突然折下一截一米来长的细竹,开始挥舞起来。

“虽然竹很平凡,平凡到甚至卑微,但白老头留下的书里,却从来不乏文人墨客对它的敬仰和赞美。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既然我生得像这竹子一样平凡普通,何不活得像这竹子一样百折不挠呢?我相信终有一天,我可以站得很高很高,可以很自豪地告诉林雨晴,你错过了怎样优秀的人!”

这些话在他的脑中流转着,他手里的细竹,就像剑一样越舞越快,似乎连风都要被破开。翠绿的细影闪动,蕴含着一种说不清的道韵。

陈铭突然大喝一声,剑势又是一阵骤快,连洛风都感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快捕捉不到了,他只觉得天地间的道则之力似乎也被这剑搅动了。这分明是觉醒命格的征兆啊,而且这种程度,至少也是灵命格吧。

仿佛舞了很久,可其实不过眨眼。舞罢,陈铭收势而立,开口念道:

“且让青山出一头,疏枝瘦干未能遒。

明年百尺龙孙发,多恐青山逊一筹!”

洛风在一旁咀嚼着这首诗:“今天暂且让你这青山高我一头,因为我现在还小,枝疏干瘦,无法显现出我的遒劲之势。而到了明年,我的百尺根茎将长成,到那时,只怕你这青山也要仰视我!”

洛风越体会越觉得震撼:“这就是他的道吗?之前那股开天意虽然锋锐无敌,但总感觉根本不是他自己的。年纪轻轻就感悟这等意境,若是日后沟通了命格,又会有怎样的造化呢?”

琅——琅——琅!陈铭全身的骨头突然发出了金石相击的声音,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从武士直接突破到了武师。相比之前跨入武士所花的两年,这才短短几日光景,也太恐怖了吧。他狠狠捏了捏自己的脸,确认不是做梦后,突然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他冲过去开心地抱住洛风跳了起来:“我竟然突破了!突破了!多亏了你啊!”

洛风却有些神色不自然,若不是有秋姨的术法掩饰,恐怕陈铭就发现自己身前的人,脸上已经爬满红晕了吧。

……………………

陈铭的这次突破其实并不奇怪,绝天寒精血之火的威力虽然几乎都被引导用于炼器,但也有一部分渗入了陈铭骨中,帮他炼去了杂质,之前耗时很久突破武士,其实是因为他皮肤的特殊,但也顺便帮他打下扎实的基础。这次心念通达的一次顿悟后突破到武师,自然是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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