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家都是讨红包的,我一着急也给忘了。”四辈叔此刻已经脱下了中山装的外套,露出与体格不符的宽松衬衫。
“你们几个说说是咋回事?”爷爷问轿夫。
这几个轿夫本来正在休息,被爷爷这一问之后都争着抢着回答。一个身材魁梧,平头小眼的轿夫大喝一声后道“俺给大总说说,俺几个在过马道路的桥头时停下来去放馍。可是这放过馍之后轿子突然就沉了!俺几个也是抬过这么多年轿子的轿夫,轿子上别说是一个新娘,就是三个新娘也不在话下。可就是俺几个再抬起轿子的时候,就觉得轿子上不是一个新娘.”
四辈叔的娘一听来了气,“啥叫不是新娘,不管是不是二婚,我儿子娶回家的都是新娘。”
“赵老婶啊,俺可不是这个意思,俺的意思是.俺也说不清!反正这一路是真累,好像轿子里是三个大汉。大总不是懂点这些东西,你让大总说说。”
“小娟你要再不下来,再不下来我让四辈砸轿子了!”四辈叔的爹一脸气愤,儿子结婚弄出这档子事,任谁脸上也挂不住,更何他爹更要面子。
“说啥瞎话!大结婚的不怕鬼神怪罪!小娟,你出来吧!这都到家门了,歇脚石也放好了,你出来歇歇脚。”
爷爷说罢摸了摸轿门,又拿着苇蒿绕着轿子转了三圈,“下来吧小娟。”
爷爷声音刚过,轿子轻轻的晃动起来,本来打开有一指缝隙的轿门突然关上了!
别人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但我却看到了一些东西!暗红的轿子里有两个穿红衣服的人,因为我看到四双红色的绣花鞋和裙摆并排坐在轿子里。
我抬头看向其他人,包括我周围的人都一脸迷惑,没有看到轿子里的东西。
四双绣花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新娘结婚还要再拿一双鞋子背着?我心里虽然有很多疑问,但是看到爷爷脸色不好也就咽了下去。
爷爷却不一样,看到轿门猛地一关脸色顿时沉重了起来,小声给四辈和四辈的爹说了一些话。
四辈的爹面露难色,看着爷爷说“铮哥..这.。。”
爷爷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这样子做才是为了你家的面子啊。”
四辈叔听罢就和他爹一起向前来的亲戚朋友致歉,然后遣散众人回家。就这样来祝贺的人不欢而散,有的甚至连口水都没喝上。
等四辈叔将人都遣散之后,只留下几个轿夫和五六个管事的厨子。
爷爷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四辈你好像真摊上事了。”爷爷顿了一下,“去找四个男娃子过来,让你爹找四把苇蒿用红纸包上。”
四辈叔这就赶紧去忙,四辈他娘走到爷爷面前问怎么了,爷爷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女人属阴,应当避讳。”这便打发四辈他娘离开了。
等四辈叔回来的时候就找了三个小男孩,都是和我一起玩过的小孩。爷爷一看就三个问怎么回事。
四辈叔这才说道“真找不到四个,刚刚俺爹都把人赶走完了。还有好多大人不让小孩来来,这不是这几个小孩还是我侄子,要不然这三个也找不到。”
四辈叔嘿嘿笑着说“这不是有三灵嘛,他也是小孩子,让他补上也行啊。”
爷爷听过一阵大骂,看着四辈说“三灵的命格近阴窃阳!他才最应该避讳这事,我孙子啥情况我知道,但是你家要是出点啥幺蛾子,到时候可别怪我!”
四辈叔被爷爷训斥的一阵汗颜,这便要去再找一个小男孩,爷爷虽然骂了四辈叔,但还是摆手示意拒绝了。
“午时是阳气最为旺盛的时刻,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午时将过,你就别再找了,就让小三子顶上。希望能送走这位主。”
爷爷说罢叮嘱我,“三牙仔,等下你就听爷爷的,无论发生啥事都不要怕,爷爷会保护你!”
爷爷又分别嘱托了其他三位孩子,都是说一些嘱托不要乱跑的话。
爷爷让我们四个孩子站在花轿的四个角,每人手持一把红纸包裹的苇蒿,爷爷点燃四个苇蒿后又吹灭明火,苇蒿在怀中好像一大捆香。燃起厚厚的白烟。
“铮叔,接下来.”四辈叔看着爷爷道。
“请仙下轿!”爷爷手持三根香,对着花轿三躬身。
我们四个一看爷爷三躬身,赶紧围着花轿顺时针走了起来。这一走正三圈,令人感到诡异的是我们手中的苇蒿燃出的四股白烟在轿子顶汇成一缕,缓缓直上。
“今日是四辈大婚,小辈们不懂规矩招惹了仙人,现以苇蒿为路,请仙人下轿归途!”爷爷声音铿锵有力,说道最后直起身版看着轿子门,显得尤为威武。
后来我才听爷爷说这鬼魂最喜欢依附在苇蒿上,投其所好,这苇蒿的烟更是迷惑鬼怪,引导它们走向阴间。而爷爷后来直起身子则是向鬼怪表示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起到威慑的作用。
爷爷刚刚说罢,轿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因为轿子是单向斜开的门,而我又站在斜开门的门口,我又是第一眼看到轿子里的情况。
是四支并脚的鸳鸯绣花鞋。
轿子里吊着一个红红的花球,本来正是中午的时间,我却觉得轿门一开如同无数冷风吹过脖子和后颈,全身猛地一哆嗦。
我是最先看到轿子里情况的,只见先是一双绣花鞋走出轿子,一个身凤冠霞帔的新娘走出轿子,但却站到了歇脚石的左边,也就是靠我的这边。
那新娘子脸上毫无表情,皮肤发白,嘴唇大红,最让我感觉难受的是我一直觉得她在看着我,但当我抬头看新娘子的时候她却眼神空洞。
爷爷双手持香,“若是上仙肯现在离开,赵家必将香火供奉,灵位永存。”爷爷说罢便要给这新娘躬身行礼。
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新娘子下过的轿子又是轻微的晃动起来!又是走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新娘子,站在歇脚石的右边。
同样的嘴唇大红,宛若死一样空洞的眼神。
“这.咋会是这样!”四辈叔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新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