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渐渐西斜,冰凉的积雪终于有了点冬日感觉。远方已隐隐沾染了些夕阳红霞的日光,洒在静穆的白雪之上,片片金光,好不美丽……
“这下好了,真是吵死人。”
审无迹悠然地声音静静地在一片金光里上下流转,却比远方美丽的“白雪金光图”更加摄人眼球!
“咕嘟~”
邢善干咽一口吐沫。
如果说方才沮无仙那一手碎尸功夫让邢善叹为观止,那现在,审无迹让塞上西一指毙命的指法,真是跌碎了邢善对武学的观感——杀人竟能如此梦幻!
那纤细婉若女子一般的葱根食指,丝毫没有任何的灵力波动,轻轻一点,犹似沾笔朱砂……轻而易举地洞穿了塞上西挂满惊骇的额首。
邢善一直认为,当今指法,唯有知觉寺达摩罗刹指、清净观三星灭魔指、儒山书生意气并领风骚……然,实是以前坐井观天了。
“这,什么指法?”
“小子,想学啊?”审无迹满脸调侃地瞅着塞上风,顺势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名字,我还没想好。”
“塞上风!你做得好事!带他出来,他杀了你大哥!”
“你大哥?”
“是的。”
“那,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嘿嘿,也怪他,声音太难听了。”
“恩,恩,怪不得你。”
“放心,小子。我说过了,既然你能带我离开天狱,便是我恩人,我一定护你周全!”
……
……
“审死命官,果然名不虚传!”
沮无仙轻轻地抽出长剑,剑尖一指:“逃出天狱,看来你是不准备活了!”
“哈哈哈!”
审无迹转过身子,双手负立踩在厚实积雪上,如若不是其褴褛破败的衣着作祟,倒真有几分高人模样:
“老夫即离开了天狱,你觉得就凭你们几个?”
“那要试过才知道!”
声音未至,人影已经来到跟前,而先于人影的,是一柄昏暗无光的长剑!剑锋三尺四,拖曳着沮无仙的身体,如离弦之箭!
有那么一瞬间,昏暗无光的剑锋与沮无仙一袭洁白的衣衫,在邢善的眼中形成强烈的对比……甚如道门讲究的黑白两道,阴阳两极。
审无迹轻身一侧,闪过沮无仙掠来的剑锋,当头便是一指!
这一次邢善看得真切,那葱根般纤细的食指尖部,隐隐闪烁着淡淡黑光……莫如说是乌黑,更为准确。就像久经人事的少妇,那般乌黑,乌黑得透亮!透亮得闪光!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地深邃……
“故技重施!审死命官也就这些本事?”
沮无仙持剑立在前方五丈处。
“哈哈哈……刚研究的,尚有点生疏,想多尝试几次,莫怪。”
“布阵!”
沮无仙一声令下,几名天狱卫即可结成神秘莫测的阵型。
“喝!好家伙!天狱大阵啊!”审无迹略一吃惊,旋即晒然:“要是多来几名天狱卫,或许我审无迹当真有些忌惮……但就你们几个人,不免小瞧了我吧。”
“审无迹!”
突闻一声力喝,拿眼看去,原来是杨卓。
单手持刀,挂在塞上风的脖颈上。那副表情,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其不敢下杀手:
“审无迹,还不束手就擒!不然,我杀了他!”
“哦?”审无迹眉头一挑:“杀他,又不是杀我,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是你恩人吗!”
“恩人?”
审无迹轻声回道。那副样子好像的确是思考了一下“恩人”这个字的分量与含义……而后:
“那也无事,杀了吧。”
“审无迹,你!”
“聒噪!”
话音一颤,指尖喷薄出一股肉眼可见的劲气,瞬间便如法炮制般洞穿了塞上风的头颅,飞溅了杨卓满身鲜血!
“卸磨杀驴,不愧是审死命官!”
“哈哈哈……小兄弟,你过奖了!”
审无迹扬声大笑着:“这从天狱出来,就是舒服啊。心情好了,就特别想杀人!哈哈哈!”
笑着人影已经飞了出去,当头迎上的,是天狱卫一员手里的钢刀……
“乣杀!”
“罡位!”
“前二退三,守一,戊戌位!”
……
场间战作一团,邢善略一思忖,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拉着轶莫姬便欲离开,却是被杨卓拦在了前路。
“想走!”
“你猜对了!”
“忘了还有我呢吧!”
“没把你当人!”
……
……
日头终于来到了远处西山头上,红灿灿的云彩,将夕阳笼罩得一片金黄……夕阳下,众人在厚厚的积雪上激战不停。
塞上北和塞上南瘫趴在地上,只有眼珠子尚可以活动。塞上五魔转瞬间死了三个,虽然两人心里没有多少手足惨死而产生的怨恨,但也有些兔死狐悲的心境……
一直以来两人都是跟着塞上西和塞上东唯命是从,如今塞上西和塞上东生生地死在了自己面前,对于马首是瞻了几十年的两人而言,无疑瞬间失去了方向性……就像一直以来都是被人骑在身下女子,突然有一天你想要玩“女上位”,她那种茫然、不知所措……
张唐郑一样地瘫躺在雪坑里。在短时间内控制塞上东的尸首,对其而言已经是莫大的创伤了,更何光在更短的时间里,自己操控的尸首瞬间被肢解,毁于一旦!
剧烈的反噬,让张唐郑此时的身体境况成为场间所有人里最差的一个。
数来数去,少了一个人,读者以为然否?
罗弛也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忽视的存在!
大抵上幸运女神也就是这般忽视掉的自己吧……让自己一直霉运连连。
当初在紫临城中是这样,后来包罗万向楼里是这样,现如今亦是如此……自己活生生地一个存在,硬是被当成了空气?
罗弛很羞恼。
但是,这一次罗弛并不觉得是件坏事,反而十分庆幸。
小心翼翼地从雪坑中爬了出来,轻轻弹掉身上的积雪……早知道众人如此忽视自己,何必要藏在雪坑里呢,扮演死人呢。
偷东西,罗弛最为拿手了。
偷死人的东西,目前还尚属是第一次。或如说,这不能称为“偷”,是拿、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