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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入夜,天空阴霾一片,不久,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冷清寥落笼罩着整个天地。

碧国皇宫内,宫灯如昼,红锦绕梁,歌舞升平,正是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只因,今日是碧国皇帝的生辰。

御花园的秀风殿内,正襟危坐的皇帝,正端着美酒,对着席下众人朗声大笑。

而台下,皆都是一祝寿之声。

席中央,一群身姿妖娆的舞娘,正踏着音乐的节拍,舞动着款款柔情,在为这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祝寿。

觥筹交错间,一道凌乱且焦急的步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了过去。

只见一名秀丽的宫女,正急急地朝这边奔来,在众人惊诧好奇的目光中,那宫女扑的一声,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皇……皇上,环妃娘娘,她,她要生了。”宫女不知是因为跑得急,还是害怕,说话都结巴起来。

坐在正席高位上的皇帝,在宫女刚说完,原本欢喜的脸上,立马变得深沉乌黑起来,仿佛宫女所言的,是什么可怕厌恶的事。

皇帝依然端着酒杯的手,嘭的一声,重重地砸落在桌上,瞬息,瓷杯碎裂,酒水溅了一地。

“来人啊,将这该死的宫女给我拖出去,五马分尸。”皇帝冰冷的声音,让整个宴席都沉静下来。

所有人,都惧怕地望着皇帝。

“皇,皇上,饶命啊,奴婢没有犯错,为什么要杀奴婢,皇上,饶命啊……”宫女死白的脸,布满了深深的恐惧。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皇上要将她五马分尸,一想到五马分尸,宫女的脸更白了,跪着的双腿,竟然吓得软在地上……

两名侍卫上前,将那吓软过去的宫女拖了出去。

“皇上,饶命啊……”远远的,宫女求饶的声音随风传来。

直到马匹的嘶喊,以及一声凄历恐怖的痛喊声传来后,一切都沉静下来。

宴席间,更是静得吓人。

传闻皇上对环妃的一切痛恨不已,想不到,竟是真的,刚才那一幕,在众大臣的心底,都泛起了阵阵寒意。

半年前,皇上对环妃,可谓是宠爱无限,只要关于环妃的一切,皇上都会亲力亲为,想不到,只短短半年时间,皇上就厌恶了环妃。各人不禁在心里感慨,伴君无伴虎啊。

饮水居,位于皇宫最偏僻之处,于冷宫只是一墙之隔。破败的围墙,杂乱的荒草,还有墙角时不时跳过的老鼠,与皇宫的宏伟庄严是那么的讽刺。

一阵阵痛喊声,正从饮水居传出。

“啊……好痛……啊……”

“娘娘,你要忍住啊,皇上,皇上他很快就会来了。”

一间破乱的房子里,昏暗的油灯正明明灭灭地闪动着。潮湿的房内,只有一个支离破碎的桌子,以及一张窄小的旧床。

床上,正躺着一名瘦骨嶙峋的女子,一双深陷进去的眼眸,正布满痛苦。

“张嬷嬷,皇上,皇上他真的会来吗?”女子痛苦的双眼,在提及皇帝时,凝满深深的柔情。

“娘娘放心,皇上一定会来的,所以娘娘要坚强地将孩子生下来,皇上一来,就能见着了。”一旁焦急不已的张嬷嬷,老泪纵横,她紧紧地握住女子瘦得皮包骨头的手,心底生出大片的酸痛。

半年前,这一双手是如此柔滑细腻,只有短短半年时间啊,娘娘她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当年名动天下第一美人,如今竟是这副模样,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对娘娘……

“啊……”女子痛苦地又叫了一声,随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只是紧紧地咬紧牙关,不再痛叫出声。

她不痛,她一点都不痛,她要将孩子生下来,她与玄安的孩子,她一定要生下来。

“娘娘,用……力……就,就快了,就快了……”张嬷嬷在一旁,泣不成音地握紧了女子的手。

她不痛,她不痛……

女子强忍着痛的脸,都变成淡青色了,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唇瓣,都被咬烂得不成样子,鲜红的血,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娘娘啊,你不要这个样子,痛就喊出来吧,你这个样子,嬷嬷看着心痛啊。娘娘……”张嬷嬷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女子虚弱地摇头。不,她不能喊,她要坚强,她一定能将孩子生下来的。

“娘娘……孩子出来一半了,坚持住,娘娘,很快就会过去的,很快就会过去的……”张嬷嬷痛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婴孩竟是脚先出来,那娘娘一定会难产的,娘娘她身子这么虚,只怕……

老天,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

女子依然是紧咬着嘴唇,不曾叫出一声。此时,她感到身体是碎裂般的痛,生命,似是在她的身体流逝。

她用尽了所有力气,紧紧地握住张嬷嬷的手,她要将孩子生下来,就算是死,她也要将孩子生下来,她的孩子,她与玄安的孩子……

“啊……”在一声凄然回响的痛喊声中,婴孩终于生了下来,但那坚强的女子,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娘娘……娘娘……”

凤兮的意识刚醒来,就听到这一声声痛苦凄历的哭喊声。

娘娘?是谁?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败得不堪入目的房子,此时正燃着油灯。

她一愣,这里是哪里?她明明……

脑海里,又闪过中枪的一幕,嘴角,自朝地扬起一个弧度。

微微侧眸,竟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的女人躺在她身旁,本能反应地,她的身体要弹跳离开,但才用力,她就发现不对,这个身子,竟然使不出一丝力气。

她惊骇,急忙一看。瞬间,她呆住了。

她的身体,她的身体竟然是个刚出身的婴儿,连着母体的脐带还没有剪。她转世投胎了吗?可为什么前世的记忆是那么的清晰?

急急地探向四周,只见她的身旁,还坐着一名老妇,看她的穿着打扮,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投胎,而是穿越……

“娘娘,你就这么走了吗?你竟然都为不及看小公主一眼,皇上他……皇上他……”张嬷嬷再也说不下去。

她颤抖的手,轻轻地将凤兮抱了起来,然后用牙齿,将脐带咬断,随后脱下自己身上的破旧外衣,将凤兮包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说完,张嬷嬷用力地拍在无名的小屁股上,意思是想让她哭出来。如果不哭,怕她也活不成了。

凤兮被这么一拍,小小的身子,竟是从未有过的痛,但是她不会哭,只是眨动着眼睛,好奇地看向张嬷嬷。

为什么要打她?

凤兮没有生过小孩,也没有听说过这些,对于刚出生的小孩是要哭才能活命这点,她一点都不知道。

“真是可怜的孩子……”望着凤兮那比其他婴儿要瘦小的身子,张嬷嬷更是泪如雨下。她加重了拍打了力道,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孩子哭出来,不然……

被连拍几次的凤兮,依然还是没哭。

张嬷嬷吓住了,她将凤兮抱到环妃的身旁,痛泣道:“娘娘啊,嬷嬷对不起你啊,你刚生下孩子还来不及看一眼就走了,这孩子,她好像知道什么似的,竟然怎么打都不哭啊,娘娘……”

凤兮望着床上那早已没有呼吸的女子,心中有着道不清的感觉。前世,她是一名孤儿,十岁被贩卖到中东,几经周转,落入了暗杀组织,被训练成一名特工杀手。

对于母亲,她是陌生的,在十岁以前,她是如此渴望,然而随着年龄的渐长,以及生活的残酷,她渐渐不再渴望。

而这一刻,当她看到那瘦弱的女子,为了生下她而死去时,竟有一丝痛意在心底漫开,渐渐的,越来越浓……

终于,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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