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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失去

或许是我过于激动,或许是我用力太大,娟娟毫无防备,被我不小心推到了马路中间。

就在这时,一辆大货车急驰而来,我顿时惊呆了。脑海中瞬间一片茫然,只剩下刺耳的刹车声……

娟娟还没有反映过来,货车已经撞了上来……

仓促中她只来得及伸出一只手挡住胸前,惊恐无助的小脸上,还有来不及被惊恐掩盖的悲伤和委屈……

无尽的悔恨涌上心头,将我窒息,让我心痛的仿佛被火焰炽烤着……

望着娟娟被车头碰到,眼看就要触目惊心的飞出去,时光仿佛都已凝固,所有的声音都己遥远,眼中的世界一片死寂……

我睁大双眼,努力的向她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想要让时光倒流……却无能为力。只觉得被撞到的人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不能是我!

就在这一刻,货车骤然而止……

娟娟被碰得倒退两步,一个趔趄坐在了地上,并没有飞出去……我虽然很担心,可还是忍不住重重的苏了一口气……

李娟劫后余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便心有余悸的哇哇大哭起来,好像要把所有的恐惧、委屈、伤心都化成眼泪哭出来……

司机也是满脸惊慌,拼命的摇着门把手,嘣的一声踹开车门,踉踉跄跄的跳下车,上前一把拉起娟娟,紧张的寻视了一遍……

看着她没有什么大碍,一颗心才落了地。

可他转念一想:要不是及时刹车,就什么都完了!于是他再也沉不住气,愤怒的高高扬起手,一把拎起娟娟喝斥道:“你跑到马路中间找死啊!啊!”作势就要打她……

我这才回过神来,见状赶紧制止道:“住手!快放开她!”然后歉疚的看着娟娟说,“是我失手把她推过去的……”

司机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出口,撇开娟娟,两步跨过来,一把抓着我的肩膀,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重重的落在我脸上。

娟娟的哭声嘎然而止,火辣辣的感觉和娟娟的惊呼一起传入脑海,“不准打他,是我自己不小心”然后她紧紧的抓住了司机的衣服,用力的往后面扯。

司机本就盛怒未消,回头狠狠地瞪着娟娟。

娟娟抬起头倔强的看着他,目光灼灼,清澈的眼眸里照射出义无反顾的坚持,一分不让。

司机似乎被娟娟的目光折服,高举的手掌握了握,慢慢的放了下来……

转身望着她放低声音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娟娟轻轻地揉着生疼的胸口,微微犹豫了一下,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他松了一口气,慎重的说:“以后走马路的时候记得小心一些!”语气虽重,却带着歉意。然后走上车关上门,缓缓地摇下窗户,长长苏了口气,慢慢的平复着情绪……

娟娟复杂的望着我,眼眸中却看不到责怪的神色,只有淡淡的庆幸,依然心有余悸。

她擦干小脸上晶莹的泪珠,抬手又揉了揉生疼的胸口,却看见了那几张皱巴巴在纸币,于是又向我递了过来……

我望着她楚楚动人的脸庞,那真诚执着的目光,溢满了让我深深眷恋的东西……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可能让她受很多苦吧?我怎么能拖累她!

她是我梦寐以求的美好,我想要永远在她身边呵护着她,可是如今不能了……

只要她幸福,是不是我给的,真的那么重要吗?

心中一阵复杂难明……那些愧疚、自卑、爱慕、忧伤让我对未来一片迷茫,如同重重乌云,压抑得我喘不过气来。

而娟娟的宽容与怜悯,那颗纯真挚热的心,让我更加无法面对……

在心绪纠缠不休中,我再也不能面对心底那卑微的自尊,眼泪滚滚而下,哭喊着对她大吼道:“有几块钱好了不起啊!你给我一边去!我不希罕!”然后决绝的转过身,再一次故作坚强的落荒而逃……

想到那些纯真的梦想再也无法继续,我不仅伤害了她,还差一点就让她万劫不复,没能好好的呵护她,我无法原谅自己,我再也没有了给她幸福的资格,这一刻……心如刀割……

看着我哭着跑开,娟娟终于明白了我的自卑,明白了我心中的伤痛。她似乎觉察到了我的想法,心里担忧不舍,本能的想要安慰我,急忙追赶上来。

……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和娟娟伤心无助的呼唤:“一皓,等等我……等等我呀一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感受到她的难过,她的依赖,我心口一阵阵抽搐,几度回头。

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无法面对她,只能痛不欲生的忍痛割爱,转身绝决的对她喊道:“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不要跟着我!”然后悲痛欲绝的回过头,泪如雨下……

我默默在心底说:“对不起了!我的娟娟!我已经没有了喜欢你的资格,失去了一辈子呵护你的勇气……我已经配不上你了……你是我喜欢的女孩,在我心中,你是最美好的,你……是我的心。你的幸福,是我的快乐,我怎么可以让你再为我而受到伤害……所以我选择离开……我是真的真的好喜欢你,所以……若给不了你幸福,我绝不给你伤害,请让我默默地离开吧……”

睁开眼睛望着前方,天地一片苍茫,我像一只漂泊的孤舟,却不知道该归去何处……

“别了……我的娟娟……”

我只感觉脸上一片冰凉,已经悲痛到不能呼吸,胸口剧烈的抽搐,痛到我直不起身,只能慢慢地佝偻在了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艰难的抬起头,……

原本蓝蓝的天空,居然了变成满世界的黑暗,一片遥远的星空,静静地环绕着我,缓缓地旋转着,不知何处。

我心中一片空灵,无悲无喜,也再无伤痛,只是漫无目的的飘逸在茫茫黑暗中,身体轻轻的仿佛没有重量。只是无边的黑暗严严实实的包裹着我,传来一阵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我想要摆脱,却不知所措。

恍然间一个充满温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忽远忽近,柔柔的在我耳畔响起:“一皓……你怎么了……一皓……快醒醒……”不知道已唤了多久。

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却什么都看不到。我一阵阵挣扎,努力向呼唤的方向探寻着。

突然身体一沉……像失足掉下了一个无底深渊,一阵眩晕中,

感觉到一只纤细的小手摇晃着我,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一个小女孩怯生生的望着我,满脸担忧的神色。

“这不是城里转学在那个女孩子吗?她怎么在这里?”我一阵疑惑,脑袋突然间痛楚起来。

“你没事吧?”数学老师关心的问。“你怎么来了”我有些奇怪,向数学老师问道:“她怎么还不回家呢?”

娟娟一怔,孤孤单单的站在旁边,满脸悲伤的泪痕,呆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向我靠了靠,“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李娟啊!”

我迷惑道:“我知道啊!你不是从城里转学来的吗?我没记错吧?……咦?你干嘛哭呀?我没说错啊!”

数学老师扶起我说,“别问了,上车吧,我先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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