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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志愿

初夏,萧阳的小学生涯眼看着就要结束。

一天早晨,明媚的阳光里突然开过来一辆军用装甲车,从车上跳下四男一女五名军官。同学们听到响动,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稀罕,老师们也是纳闷儿不明白怎么会有军官突然来到学校,一时间竟没有去阻止学生们看热闹。

只见那名女性军官手里拿着证件给校长看了,然后又跟校长说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校长一边吩咐五年级全体学员到操场集合,一边组织人搬来桌子凳子,给各位军官准备茶水,文具等。

不大一会儿,49名男女学生就在校园里集合完毕。四名男性军官个个神清气足,威风凛凛,双手背后,双脚跨立,目视前方!同学们看到他们威风八面的样子,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那名女军官却甚是奇特,皮肤是一种很阳光很健康的白,在早晨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姿容绝色却不显艳丽,相貌亲和却隐有威严不可侵犯,脚步很是轻柔,却绝不虚浮,而是一种轻飘若仙的感觉。

女军官示意大家安静,微笑着问道:“同学们,你们喜欢当兵吗?”

二子两眼瞅着女军官,含着轻浮的笑问道:“当兵可以娶到漂亮媳妇儿吗?”

女军官毫不生气,笑着问大家:“你们觉得姐姐漂亮吗?”

同学们齐声回答:“漂亮!”那声音震得屋瓦都要跳起来,二子又补充一句:“我就想娶姐姐这样儿的!”同学们一阵轰笑。

女军官丝毫没有着恼,依然笑着说:“只要有本事通过今天的考核,就有机会的!”

男同学们听了大是兴奋,个个摩拳擦掌。

这时候卫庄大声问道:“当兵有钱拿吗?”

女军官微笑回答:“每月三千,两千寄给你们家长,一千给你们零花,一旦报到,工资就开始计算。”

同学们惊呆得哇哇大叫,三千啊!一个月三千啊!那时候很多农村的家庭一年到头也挣不了三千元。

卫庄又问:“当兵可以学打架吗?”

女军官皱了皱眉,还是答道:“可以!”

卫庄说:“那你们打架厉害吗?”

女军官乐了:“你想不想试试啊?”

卫庄说了句当然想,人已经走出来了。他看四名男军官神态威猛,好像是蓄势待发的利箭一样,不敢挑战。来到女军官的面前站定,虚晃一拳,双脚已经凌空飞起,这两下变起仓促,又是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踢到女军官的肚腹之上,只见女军官身子突然一斜,卫庄一脚踢空,女军官眼见这卫庄好勇斗狠,略施小惩,在卫庄身子掠过的时候,脚尖上勾,卫庄身在空中来不及应变,只摔得四仰八叉,很是狼狈!

好快的身法!同学们的掌声雷鸣般响起来。卫庄疼得呲牙咧嘴,站起身拍打了灰土,揉着裤子往队列的方向走,走到女军官身后的时候,趁女军官不注意,猛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削尖了的木棍,朝着女军官的腰眼就死命地扎了下去。

就听见“嘿!”“啪!”的两声急响,一只孩子的手握住了卫庄手腕,一只大人的手已是给了卫庄狠狠一巴掌。原来,萧阳经常跟卫庄打架,深知卫庄脾性,又知他喜欢偷袭,眼看卫庄偷偷地在裤袋里摸索,情知不妙,想出声阻止已是不及,来不及多想,急忙窜上两步,“嘿”地一声,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女军官虽然目视前方,但她看卫庄一出手就是佯攻,摔倒的时候又很不服气,站起身来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乱转,就对他留了个心眼儿,见到突然动手,女军官身如飞絮,又似软索,瞬间向斜后方飘去,身后手前,“啪”地一声,给了卫庄一个老大的耳光,一排红指印立即显了出来。卫庄脸上被打得火辣辣地疼,眼看不能得手,又气又恨,眼泪流了出来,挣脱萧阳的手愤愤地回到队列里。

女军官看着已经转身回到队伍的萧阳,盯着他注视一会儿,微微一笑:“小弟弟,谢谢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啊?”萧阳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脸红了红,忸怩答道:“我叫萧阳。”女军官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头,意示嘉许。转身走到几名男军官面前,轻轻叹了口气。

四名男军官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一直看在眼里,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不动如山。这时一个满脸刀疤的军官,走到学生们面前大声说道:“要跟我们一起当兵的举手!”同学们全部举手。那军官又喊:“举手的同学,去沿着操场全力冲刺,男生100圈!女生50圈!”有一半同学马上把手放下了,这操场虽然不是很大,但一圈下来也有200米左右,100圈,还要全力冲刺?旁边的校长和老师听了都倒抽一口凉气。

跑到第10圈的时候,女生已有一小半儿掉队,跑到30圈,女生全部放弃。跑到40圈,5个男生体力不支,跑到60圈只剩下5个男生还在坚持:第一名,卫庄;第二名,李燕;第三名,萧阳;第四名,诸亮;第五名,二子。

跑到第七十圈,二子,汗水早已湿透全身,但见他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一位气质平和,年龄稍小的军官面前勉强作了立正的姿势说:“报告首长,二子双腿打颤,求您可怜!”那军官一愣,心道:“这小子何以知道我是首长?”当下也不理他,自顾看着操场里的情况,二子看首长不理他,倒也不气,瘫坐在一旁的地上休息去了。

到八十圈的时候,李燕双腿发抖,也是跑不动了,李燕虽然短距离的冲刺速度较快,但长力略微不济;令人奇怪的是体质较弱的诸亮却还在坚持,原来诸亮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的用全力冲刺,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协调着身体来跑,他看似迈步很大,也还算快,看似全力却一直是“省力”冲刺,不过终究耐力不行,到得第85圈上,也退了下来!

场上只剩下体力较好的萧阳和卫庄,两人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裳,却是谁也不服谁,暗暗较劲。卫庄心想,在班里我打架第一,大家平时都听我的,今天我要输了,怕是以后再也没人服我!

萧阳看着前面速度越来越慢的卫庄,一直在心里面默念,超过去,超过去……我要做第一,我要证明我比这坏蛋强,如果这也坚持不过他,我还能在哪里赢他?打架我没他狠,可能这辈子也狠不过他,但我要跑过他,我要赢,我要赢……

到了95圈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力竭,完全凭着一股精神在支撑着,萧阳也终于颤抖着双腿超过了卫庄。卫庄一看大急,又拼了命超过萧阳,萧阳再反过来超过卫庄,两人就这样你追我赶,其实两人已经谈不上什么追赶了,说你挪我挪更恰当一点,眼看着就要一步步挪完第97圈,卫庄终于趴下了,再也站不起来。

校长和老师安静了,军官们安静了,五年级所有的同学安静了,下课后来看热闹的同学也安静了,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萧阳,100圈,真的有人能全力冲刺100圈?

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谁开始一边鼓掌,一边开口大声喊道:“加油!加油……”接着,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开始喊起来:萧阳,加油!,萧阳,加油……

可是萧阳在第98圈刚一开始的时候就是挪也挪不动了,萧阳感觉自己腿上的肌肉已经绷紧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好像原本没在一起的肌肉这时被谁用针线缝在了一起,抖抖索索地不听使唤,突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大家啊地大叫一声,似乎吓了一跳,又似乎是感到非常惋惜,好多人已转过了头,以为他要放弃了,却猛然间又听到了大家的加油声,急忙回头,只见萧阳双手支地,手前脚后地往前爬去。近了,近了,在大家的欢呼声中,萧阳终于爬完了第99圈,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五位军官,盼着他们说已经足够了,不用再“冲刺”下去了,四名男军官只如不见,不为所动,女军官回过头擦了下眼睛,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已是神色如常,也不说一句话。

萧阳的腿脚实在用不上力了,双手也早已磨出鲜血,好不容易蹭着又往前爬了半圈,双手也撑不住了,趴在地上稍停了停,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放弃的时候,他又开始只用手臂磨蹭着往前一下一下的爬,很多女声都哭了:“别爬了,阳阳!”很多小男孩都大喊:“加油啊,阳阳!阳阳,加油!”所有老师的眼神都是复杂的,今天,这个叫萧阳的同学让他们感动了,这个叫萧阳的同学让他们震撼了!今天,萧阳是萧山小学的骄傲,以后,萧阳的故事必定激励后来的学生,在这个学校届届传颂!传奇的人物并不遥远,他就在我们身边!

满脸刀疤的男军官看着年轻的首长,用眼神向他寻问:“这次的考核是不是可以结束了?”年轻首长的眼睛也有点湿润了,终于点了点头。

刀疤军官,急切地大声喊道:“萧阳,考核结束,你通过了!……别再爬了!……你听不见吗?”

只见萧阳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似的,还是满手是血地往前一点一点地爬!刀疤军官飞步跑到萧阳的近前,去拉他的胳膊,哪知萧阳竟咬牙切齿地甩开了他的手,还是拼命地往前爬!阳阳真的是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了,他的眼前只有一个目标:100圈!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要做第一!我要坚持到最后!我要完成这个任务!妈妈,阳阳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北大算什么?清华算什么?陆自清,我要比你还强,我要超过你!

刀疤军官,眼看去拉萧阳,萧阳还不识好歹,不领情,无奈地回头看着年轻首长,等他示下,年轻首长高声喊道:“疤神!”刀疤军官双脚一碰,马上立正,高声回答:“到!”年轻首长高声说:“终点线等候!”那个疤神军官跑步去了终点线等候萧阳。

萧阳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终于爬过了终点线,全身疼痛脱力,一时间趴在尘土中人事不醒!

一名男军官帮着疤神把萧阳抬进了校长办公室,施救休养。

年轻首长提笔写了五个名字,低声喊到:“剑柔!”女军官答了声:“到!”双手接过名单,走到五年级的学生面前,喊了声集合,男男女女的同学马上从各处回归原位站好。剑柔女军官朗声说道:“今日考核,女生35圈为及格;男生60圈为及格!”刚说到这,同学们就炸开了锅,有的深以没能坚持到及格痛悔不已,有的则是一副“你早说60圈及格,我也不用这么累”的嘴脸。军官剑柔举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下面我读一下这次考核合格的名单,被读到名字的人上前来领合同志愿书,带回去给你们爸妈签字:李二子,李燕,诸亮,卫庄,萧……萧阳现在还没有醒来,等下他醒了以后,我亲自发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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