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迩和丁灵一起,来到邹无药所在的房间,走进去时,孙年风正坐在床边垂泪,苏檬和杨乃文站在一旁,难过地看着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邹无药。看到王迩进来后,二人向他微微摇头,王迩心中一惊,快步走到床边,牵起邹无药的手腕,稍微探查,心中顿感不妙。
此刻邹无药的脉象已经虚弱到几乎感应不到,且他体内经脉尽断,五脏易碎,已是回天乏术。
看到王迩进来,孙年风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邹无药轻声道:“师父,师父,王迩师兄来了,你不是有话要对他说吗?”随着他的呼唤,邹无药眼角微微颤动了一下,有些艰难的睁开来,努力的寻找着王迩的身影。
王迩握住邹无药的手紧了紧,心中悲痛,虽然他和邹无药接触时间不长,但是二人在炼药之道上面兴趣相投,彼此相交于心,在王二的心中,邹无药更是亦师亦友般的存在。此刻看他命不长久,想到他堂堂二品药师,竟然落得如此局面,不禁心酸不已。
“呵呵,小子,你来了。”邹无药枯黄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看到一旁低声哭泣的孙年风,他粗短的眉毛皱了起来,“哭哭啼啼,像个女人一样,师父我这还没死呢。”孙年风被他斥骂,不敢再哭泣,强忍着站到一边,担忧的看着师父。
“唉,躲了这么久,终究还是没有躲过去。”邹无药双眼茫然的看向上空,叹口气道,众人知道他有话要说,均是安静不语。
“你可听说过炼神丹?”邹无药对王迩道。
“炼神丹?”王迩摇了摇头,只是他第一次听说这种丹名,甚至在抱朴子留给他的炼丹念力碎片中,都没有丝毫关于炼神丹的记忆。
“呵呵,炼神丹这个名字,已经有几十年间没有出现了,甚至在当初,也只有极少数几位药师听说过,你虽然对于炼丹之道见解颇深,但毕竟年纪幼小,没有听说过炼神丹的名字也是正常。”
“修行之人依靠神识感应天地灵气,而后将其纳入体内炼化修行,所以一个人神识强度的大小,决定着他能够修行。而神识大小本是由天赋决定,只存在识海之中。并不足以让别人看到。而炼神丹,却可以将一个人的神识提炼,溶解,使其无形化有形,从而可以将神识从人体内部提炼出来!”
邹无药话就如同一片惊雷,响在众人心中,他们都是修行之人,对于神识的作用自然心知肚明,此刻听说竟然有一种丹药可以将那玄而又玄的神识提炼出来,不由得感到十分震惊。
只有王迩面色如常,虽然他对于炼神丹可以将神识提炼出来同样感到很惊讶,只是他本人就具有神识破敌之法,所以对于神识可以被炼化提取,只是微微一愣,便接受了下来。
“炼神丹本是我师父当年偶然间炼制出来的一种丹药,当时他炼制成功后,震惊于此丹药的奇异功能,曾经在和几位一品药师聚会时,向他们透露了出去。那几位一品药师均是痴迷丹药,对于修行之法并不见长,所以并没有意识到炼神丹的可怕之处。只是当做一件奇异的丹药,稍微探讨了几句。”邹无药说到这里,显得有些疲惫,王迩给他度入一缕灵力,邹无药感应到后,微笑的向王迩点头,面色也变得红润了少许。
“我师父回来后,将炼神丹储藏了起来,便没有再多过留心,没想到,三个月后,那几位一品药师找上门来,神情紧张的向我师父询问丹药的下落,而后,我师父才发现,炼神丹已经失踪不见。”
“那几位药师见此情形,告诉了我们一个惊人的消息,过去一个月,有人用炼神丹拿活人做实验,成功的将其中三人的神识从体内提炼出去!”
“邹师叔,你刚才不是说,你师父只炼制出了一枚丹药吗?”苏檬听到这里,不解的问道。
“此事大家曾经探讨过,据我师父推断,也许是盗窃丹药之人将炼神丹分成了数份,分别用很小的量让人服食。”邹无药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毕竟此人并不知道丹药的药方,可能他也要留一份用来研究。”
王迩听到这里,道:“也许,那几名被用来做实验的人,并不全是修行之人吧?”
“是的,只有最终被提炼神识的那三人才是修行者,炼神丹对于普通人并没有效用。”邹无药的脸上浮起一层惊恐的神色,“我曾经见到过那三人的尸体,死状凄惨恐怖,难以言说,尸体的脑腔中,脑浆被神识破体而出时搅得粉碎,冲破头盖骨,墙上、屋顶,到处是喷溅的脑浆和鲜血。就如同修罗地狱一般。”
“那有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偷去了丹药,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杨乃文问道。
“没有,这件事情发生后,那三人所在门派派人将他们的尸体带走,而后几大门派掌门邀请我师父等人密会了一番,回来后,我师父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后来他始终郁郁不欢,几年后便离开了人世。他自知此事因他而起,丹药已经被人窃取,假如此药方被人研究出来的话,修真界只怕会生灵涂炭,因此,在他临终之前,特地将此药方传授给了我,并且告诫我说,一旦以后有人通过炼神丹作恶,便通过药方研制出解药来,势必要将此罪恶化解。”邹无药说到这里,气喘急促,身体止不住的抖起来。
“这么多年来,我经常会在梦中梦到那几具尸体,炼神丹就如同噩梦一般纠缠着我,我从来没有向外人提起过这么名字,甚至,只要想上一想,便会心惊肉跳,难以控制。后来,我来到青玄山,一方面是想借助青玄山藏药研习丹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那个盗取炼神丹的人,然而,终究,还是有人找上来了。”
众人沉默不语,孙年风更是不知道,自己的师父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往事,难怪平日里,邹无药从来不给他讲述以前的经历,那竟然是他难以摆脱的沉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