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焦急地等待着,营帐中的情形他全然不知,此时的他只能在急中建起的营帐门前来回走动着。
直到营帐的门打开了,军医小心翼翼地向他走来,不安地说:“殿下请节哀。”
李世民身子一抖动,刹时不知如何是好,可目光一转到营帐,脚就不禁加快速度径自向里面走去。
秀宁。
营帐中的床上躺着的人,原先是喜欢乱动的人,她性情直爽,武艺非凡,为此大唐来回奔波不逊于秦王,转眼间却失于小人之手,甚是可悲。
她清秀碧眼,举止可爱,一绢白纱却遮去灵秀之容。
秦王对着秀宁落下几滴眼泪,却猛然止住,他擦了擦泪水,转身向外吩咐道:“将秀宁一事尽速禀告父皇。”
本已接过秦王先前大胜窦建德的喜报,在长安欢喜等待的李渊一接书笺后便伧然落泪,好在有斐寂等人在旁,也就商议一番暂时令世民先回长安,随后再由他人护送秀宁遗体回京。
东宫太子议府。
“你说什么?”得到这个消息的建成当下也傻眼了,为何传来的不是世民的哀丧却是小妹的——去世?他仓皇抓起侍从的肩膀不可思议地摇晃着,他又希望这是侍从传达错误的消息,于是就在继续追问道:“平阳公主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小人不是很清楚,只是宫中传出来的话是战死,所以,小人,小人。”侍从被建成这么一抓显然是失去原本的平和,他很担心万一说错话就会招惹至杀身之祸,无奈只好下定决心把所听到的‘真话’再向建成阐述次。
“战死?”建成‘呵呵’冷笑着,放开侍从,他当然知道这事情绝不单纯,只是现在倒还不失去理智。片刻休息安定,建成就对侍从吩咐道,“去把齐王给我叫来。”
“是!”侍从一听这话犹如得到免死金牌一样欢喜,一声应和飞也奔似的不见人影了。
————元吉,我看你这次怎么给我个解释!
“大哥,你找我啊?”李元吉老早就从后宫的线人处得知这个消息,他太了解建成的脾气,也知他会马上来人来传唤他,这不在进宫门的时候就遇见来传话的侍从了。
由侍从那像从鬼门关口逃出的样子来看,这个建成太子现在一定很是生气,可元吉的脸上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紧张感,他老神在在悠闲地走进房,就将身子依靠在门沿上。
“元吉,你给我说清楚,秀宁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建成一见元吉还是那副悠闲不关己事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抓起他的衣领追问道。
“大哥,你放手!”元吉一把摔开他的手说,“你怎么老是那么冲动?秀宁是和二哥一起进京的,事情当然是那样啊!”
元吉郁烦地伸手挠头,他很清楚建成是在为此次的失误而自责。可元吉呢?他也不想啊!谁会料想得到秀宁会那样突然出现在和李世民的归京队伍中。
“秀宁,大哥对不起你啊!”建成瘫坐在椅子上自责不已,他真痛恨自己,如果不做出那样伤害兄弟的事情,就不会牵连到小妹了。
“大哥,事已至此,你那样自责也是于事无补。”元吉带着一丝不安安慰着兄长建成。
“我真后悔,为什么会听信你的话,对世民下手的!”建成像发疯似的叫喊起来,一把推开安慰他的元吉,可悔恨的泪水却再也唤不回小妹天真的面容。
“大哥,你疯了!虽然太子府是我们的地方,万一让违心之人听到传出去后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我们都害死了小妹,本来就该受到惩罚,还能怎么办?你还敢问我要怎么办?”
“大哥,要疯你自己疯,我可不陪你。不过,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传出去后吃亏的人是谁?得到利益的人又会是谁?”元吉走到建成跟前低沉声音说着,过会他又担心自己说话过重会真的刺激到建成,于是又轻声说道,“大哥,你只是太善良了,你想想平时平阳公主是怎么对待二哥的?你在这里将仁义,她会吗?出了事还不是只顾帮着二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能怪我们,我们也是不知道的。这是天要人死,就算不是我们下手,平阳公主她自己大限到,还不是一样出事。”
“我先回去了,大哥你自己好好想想,看你是要天下还是要所谓的人情。”元吉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建成,见他似乎被他刚才的话打动了,方才安心离去。
“我,当然是要天下!”建成看着元吉离去的身影握紧拳头。
他当然要天下,一朝朝堂坐,拥手众山河。群臣子民,山呼万岁,轻喝一声,天地动摇。多么气势磅礴的画面,怎可在一个小小的兄弟之情上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