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胖、二狗一九九四年来到了汕头,先在他表叔那里住下,小胖的表叔姓赵,我们叫他赵叔。赵叔在一家养猪场打工。我们三个到了小胖表叔那里,先住下。小胖的表叔见来了三个,有些不悦。小胖告诉赵叔,我们只是借住几天就会走的。
我对小胖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你给表叔烧饭,我和何二狗帮赵叔剁猪草,清理猪舍。我们都是从农村来的,这些活我们会干。养猪场有几十头猪,除了每天要给“八戒”煮吃的,赵叔还要骑着三轮车去工业区一些厂里的食堂收剩菜剩饭,把收来的饭菜煮给“八戒”享用。
赵叔的养猪场不但养肉猪,还养了几头母猪,母猪下崽卖猪苗也是一大收入。养母猪的最大难题是配种不方便。本来养猪场自己可以养公猪交配,但赵叔说,本地公猪品种不好,母猪产下的猪仔生长周期长,而且猪肉不好吃,瘦肉塞牙缝。有个专门的公猪交配点,赵叔说公猪基因是德国的,有个德国的教授从德国坐飞机过来指导,他看见德国佬拿着注射器对着猪屁股打针,不知道注射的是什么东东。注射后的公猪与本地母猪交配后产下的猪仔不但长得快,肉也好吃,价钱也卖得高。
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工作,我们只好厚着脸皮赖在赵叔那里住下,好在赵叔那里还有地方住。我们自己去买菜来烧饭,生活费我们自己出,还让赵叔跟我们一起吃,不花赵叔的钱,赵叔就没说什么,反正我们还帮他干活。在没有找到工作之前,我们希望在赵叔那里尽可能多住几天,为了使赵叔不反感,我和小胖、何二狗骑着三轮车去工业区的厂里,帮赵叔收食堂里的剩菜剩饭,这样顺便去厂里感受一下。
小胖告诉我和二狗,他表叔说的,明天有两头母猪要去交配站配种,意思是要让我们帮一下忙,赵叔不好直接跟我和二狗讲,叫小胖给我和二狗传话。
第二天,我们把要交配的两头母猪赶上人力三轮车,我想先上车骑一下,结果三轮车并不向前走,原地打转了。两头母猪在车上有点不耐烦,嗡嗡地叫着唱起了反调。赵叔说,会骑自行车不一定会骑三轮车。小胖爬上去,摇摇晃晃搞几下居然把三轮车骑走了。
我说,小胖你牛逼,你踩吧。小胖骑,我和二狗帮忙推车。两头母猪共有六百多斤,加上小胖自己的重量一百六十斤,差不多八百斤了。小胖晃动着肥硕的******,摇头晃脑地踩,嘴里还念叨着:“你们两个****的要用力向前推嘛,千万别使坏往后拉。老子感觉不对劲,你们两个球日的在故意整我,肯定在往后拉。”
何二狗说:“绝对没有,我骗你就是你爹。”
小胖用力地踩,把吸奶的劲全用上了,嘴里喘着大气:“刚才踩着重,现在踩着轻,你们两个王八蛋还说没整我,要不你们来踩,我来推。”
我说:“从现在开始,那个王八蛋才整你,你继续踩。”
小胖踩得很吃力,嬉皮笑脸地说:“你娃娃别耍我,要不然你来踩。”
我说:“小胖,你放心,我们不会整你,少在放些螺旋拐弯炸弹屁吧。”
遇到一个上坡路段,赵叔停下自行车帮忙推三轮车,好不容易把母猪推到交配站,赵叔说:“感谢你们。”
我说:“赵叔,我们应该感谢你,在你那里住给你添麻烦了。”
赵叔说:“出门在外谁都有难处,赵叔以后落难了,来找你们就不要打官腔了。”
我说:“肯定不会,何二狗这个鸟人也不是那种人,小胖这个王八蛋心眼也不坏,就是色了点。”
赵叔笑嘻嘻地说:“你们这些年轻娃娃嘴上就喜欢说些不三不四的,爱开玩笑。”
我说:“几个男人在一块儿,不说一些‘东西’,太阳就不偏西,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快。”
我们把两头母猪赶下来,种猪场的老板看见来了两头母猪,比看见两个极品美女还高兴,对赵叔说:“老赵,今天怎么送来一对双胞胎姐妹?还有几个保镖护驾?”
赵叔说:“今天两姐妹来相亲入洞房,之后儿孙满堂是大喜事,这些娃娃我们老家一个村的,从深圳过来,还没找到工作,在我的养猪场歇着,今天跟我一起把双胞胎送过来。”
种猪厂老板从猪圈里挑了一头有武士道精神的身强力壮的大公猪,来迎接双胞胎姐妹的到来。大公猪比小胖还胖,见到母猪后尾巴甩得像扭秧歌,只是没有音乐伴奏。小胖说:“哇噻,这头公猪不愧是德国血统,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赵叔和种猪场老板各捉住母猪一只耳朵,作好开战前的准备。人们都习惯了说人笨得如猪,我觉得人类太不了解猪了,事实摆在眼前。笨猪并不笨,大公猪摇着尾巴,嘴里哼哼着走到母猪后面,种猪场老板嘴里喊着:“小黑,上。”公猪就骑到母猪背上了。
我们三个仰天长笑,笑声插入云霄。尽管我们笑声如雷,公猪一点也没受到我们笑声的干扰,很专注地投入工作。
何二狗说:“公猪是真正的种子选手。”
我笑,并且爆笑,小胖也傻笑。
两头母猪洞房花烛夜仪式走完,我们把它赶上三轮车,骑回到赵叔的养猪场。
二狗不好意思在赵叔那里多呆一天,跑去建筑工地干小工了。
在赵叔的介绍下,我和小胖去另外一家养猪场打工。这份工作最不好的是清理猪粪,味道有点不太好闻,吃饭的时候有时会突然想起,连吃饭都没胃口了。
小胖不想清理“八戒”的“卧室”,我也不想清理。我们商量,今天他搞,明天我搞,轮流来。在养猪场干是权宜之计,找到其他工作我和小胖就会辞职的。
那些“八戒”确实是饭桶,吃那么多,害得我和小胖给它们煮吃的要煮很多,挺累人的。只要饿了,“八戒”就在圈里哼起调子来,小胖对那些八戒说:“哼什么哼,你们这些饭桶饿了就瞎叫,你们饿,老子就不饿?你们这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家伙,还能活几天?”
小胖喂猪食的时候为了解恨,就用水瓢狠狠敲它们的猪头,说:“反正早晚你们都是要上西天的,老子敲死你也活该。”
在养猪场我和小胖坚持干了三个月就走了。离开养猪场后,我和小胖合伙租了一间破旧的出租屋,先解决住宿问题,然后继续找工作。二狗叫我和小胖去建筑队打小工,我不愿意去,尤其夏天搞建筑常常中暑,我有些担心。
我和小胖去菜市场帮人卖鱼,那种地方太潮湿,呆久了会患风湿病,还有就是人多有些嘈杂,我和小胖干了两天就不去了,回到出租屋闲着,无聊的时候我们两个人玩扑克打发时间。
我和小胖成了无业游民,我们都不愿去搞建筑,日晒雨淋的令人厌倦,尤其像小胖这种胖子更怕热,烈日下的炙烤他受不了。我一直想进厂,也一直在寻找机会,但一直没机会光顾我。
那个年代,年轻人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工厂,也许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我一直没有放弃进工厂的机会,找啊找,一直找,满街跑,到处找。女孩子进厂容易,男人靠边站的就多。
我和小胖宅在破旧的出租屋,也不用买锅碗瓢盆,嫌煮饭麻烦,一日三餐都吃快餐,吃完饭盒一扔,嘴一抹就完事,落个清闲。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因为老家都是崎岖的羊肠小道,没通公路,连学骑自行车的机会都没有。我们出去找工作,都是靠双腿走,走得脚都肿了。这样不是办法,我和小胖去修理单车的地方化了30元钱买了辆旧单车,开始学骑单车。我刚开始学的时候,自行车老是会倒下来,小胖就帮我扶着单车,勉强能骑几步路。后来,为了学快一点,我干脆把单车推到一个上坡路段,从坡上让自行车自行向下滑,我掌握好龙头就行,这样学起来就快多了,第一天学下来,两个大腿都肿了。小胖学骑单车比我吃的苦头更多,最后还是学会了。
白天,我俩骑个破自行车满街跑,去找工作。晚上偶尔出去打打麻将消磨时间。一连几天下来,工作毫无希望,我和小胖商量怎么办。
我问小胖:“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坐吃山空,到时钱花光了,买包烟的钱都没了,到时候咋整?”
小胖摸摸头,叹了口气说:“实在没办法拿个破碗,杵根棍子去街上当丐帮。”
我说:“这样下去,早晚会走上这条路,如果真有这一天,你不觉得太窝囊了吗?”
人一旦不做事,惰性也就有了,越玩越想玩,玩到不想做事了,过一天算一天,晚上玩通宵,白天睡大觉。我觉得这样下去会出问题,当某一天手里没钱了咋办?我和小胖还是坚持每天出去找工作,有个破自行车每天也能跑不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