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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月“CLUB

“凡凡,凡凡……”

一个女人的呼喊声从遥远的地方缓缓传来,开始很微弱,可慢慢变的越来越清晰,诡异的声音渐渐向他逼近。回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他整个人有些毛骨悚然,不能动弹。

“凡凡,你怎么还没有来陪我”,一张苍白的女人的脸映入他眼帘,披散着头发,没有一丝血色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一步步的在向自己靠近。他屏住呼吸,脸上冷冷的没有一丝表情,可内心的恐惧让整个人快要窒息。他想要挪步,发现自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女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步……两步……三步……”

女人走到了他面前,抬起一只血粼粼的手,指着他说道:“你为什么还不来陪我,我等了你这么久。”

他的心在颤抖,女人的整个身体开始被鲜血浸透,直到一身白色的长裙被染成了红色。

“现在就跟我走吧,我今天就是来接你一起走的”,女人将一只手掌用力掐住他的脖子,眼睛睁得大大的,最后眼眶里竟涌出了鲜红色的血液。

他用力的挣扎,嘴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不能发出一丝声响,脸胀的通红,整个心脏快要跳了出来。

“啊”,他终于叫出了声,睁开双眼,见天已大亮。

他坐起身来,心扑通扑通的还在跳个不停。摸了摸额头,满是大汗,后脑的头发都被汗水浸湿了大片。

他从床头的桌子上抽出一根香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口,刚才噩梦里的情形在脑海中还能够清楚的回放。他拿起桌上的钱包,打开夹层,呆呆的注视着里面躺着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生正是刚刚梦到的那个女人,只是那张稚嫩好看的脸并不如梦里那般让人恐惧。

他叫陈梦凡,是XX大学音乐系的学生,照片上的女孩是他的初恋女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经常在梦里梦见她,有时她微笑着冲他打招呼,有时又是一身血粼粼的向他走来。陈梦凡经常会被这样的梦吓醒,或许是在深夜,或许在这样的清晨。

刚刚期末考试完,暑假也随即开始。陈梦凡没有回家,而是和大学的好哥们一起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一套房子,想到马上就大三了,准备趁新学期来临前可以做些兼职,历练一下自己。

陈梦凡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同租的室友去了亲戚家做客还未回来,他便匆匆的洗漱了一遍,赶着去面试。

七月的江城,天气格外炎热。这座号称三大火炉之一的城市,进入夏季以来,即使会有些雨水,却也没能减退这夏日的酷暑。

在街边简单的吃了个早饭,陈梦凡便乘坐公交车先去了昨天约好的一家音响公司面试。那家公司是做现场录制的,离住的地方有些远,中间转了趟车,下车又走了几百米才找到公司的位置。

面试完那家音响公司,他又打车去了另外一个做培训的机构。这一天就这样穿行在城市的各个地方,面试了好几个单位,对第一家做音响设备的他还算比较满意,老板对他的印象也挺好,还挺喜欢这家公司的环境,刚好还能跟着老板学习学习。

不觉间,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下车时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空气中仍旧散发着腾腾的热气。街上车辆穿梭不息,人群匆忙的行走在闹市中,赶着各自的脚步,或是三五结伴,游走在各家名品服饰商店;或是几人接踵而行,一路说说笑笑,走进街角的某家饭厅……

街边商铺,各家店员拿出看家本领,趁着来往的人群,争相吆喝着自家的商品与折扣,冲刺着本月的业绩,店里空调散出的冷气,使他们不会感到门外笼罩着的层层热流,一眼望去,好不热闹。

陈梦凡走在人群中,顺着街道缓缓而行,满脑子充满着思绪,街边的嘈杂声也未曾分散他的注意力,仿佛与这闹市早已隔绝。时不时的会有擦肩而过的行人回头看上他几眼,偶尔还会有女生因为他帅气冰冷的模样迷住而有些依依不舍,恨不能多看,直到被同伴硬拉着,说上句“别犯花痴哟”,才转过头很不情愿的离去。他染着棕红色的头发,白色的T恤搭着牛仔裤,黑白格子的平底鞋,一米七八的身高。在人群中虽然个子不是很高挑,但衬着那干净白嫩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散发出的青春时尚劲儿,足以提升他的回头率。

陈梦凡始终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自顾自的向前走着。自从当年初恋女友的事情以后,他转到了另一所中学,从此脸上就很少再看到一丝笑容。

不觉间已走到了街角,右转便进入一条宽敞的巷子。进了巷子,嘈杂声稍稍的弱了一些,刚刚修葺好不久的柏油马路使整条巷子焕然一新。走到最里面,陈梦凡突然放缓了脚步,一段好听的吉他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吸引住了他,声音从微弱渐渐变强,音乐悠扬却带些淡淡的忧伤。到一家店铺门口,他停下脚步,抬头望了望乐声传出的屋子,“七月Club”,“哦,是一个小清吧”,他心里默念道,因为刚搬来的缘故,也没曾注意过这条巷子。

“这个名字起的确实有点意思,就是不知道老板以此命名的缘由”,想到这,他充满了好奇,不禁多看了两眼,正当准备离去,突然注意到了酒吧大门旁边的一块招聘牌子。前两条是招聘服务生的,倒没引起他什么兴趣,看到后面招聘吉他弹唱歌手,陈梦凡眼前忽然一亮。

陈梦凡在乐器和唱歌方面都还比较擅长,他很喜欢周杰伦,周杰伦出道时陈梦凡刚上中学,那时只是觉得他很酷,有才华,会写歌,会很多乐器……虽然歌唱的不算很好听,但还是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攒钱看过几次他的演唱会。上大学开始,陈梦凡组建了自己的乐队,写了很多原创歌曲。想到这,他便胸有成竹的走进了清吧。

刚到门口,便迎上来一美女,穿着打扮上看应该是酒吧里的服务生。小巧玲珑的模样挺可爱,陈梦凡稍稍的打量了一下这位美女,紧接着又扫视了一眼四周,观察了一遍清吧的格局。整个清吧从外到内装修风格略显暗淡,不过看上去环境倒是很优雅,再看看服务生的服饰,陈梦凡在心里暗暗觉得这酒吧的老板是个挺有品味的人。

“帅哥,一位吗!”服务生笑嘻嘻的问道。

“对,一位….帅哥”,陈梦凡赶紧答道,注意力还未从刚刚的思绪中走出来,却又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显得有些呆滞。

服务生噗呲一声,差点笑出声,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位帅气的男生,虽然面相稍显冷酷,刚刚说话的神态却让她觉得有点傻傻的可爱。“刚开始营业,你先随便找个地方坐哦”,说完转身正准备往里走。

“我不是来喝酒的”,陈梦凡立刻叫住了服务生,说话间,服务生也已转过身来,陈梦凡说道:“我是来面试的”,扭头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看到那个招聘牌子进来的”。

“服务员?”

“不是,是歌手。”陈梦凡解释。

服务生迟疑了几秒,开始从上到下仔细的审视陈梦凡,指点着他身上各处,缓缓的点头:“这气质,这感觉,这身材,倒像是学音乐的哈。”“你等着啊,我去给你叫我们老板。”说完服务生笑着转身往里面走去。

过了一会儿功夫,服务生走了出来,旁边跟着一位穿着黑色衬衫的中年男人。

陈梦凡打量着迎面而来的男人,心想这应该就是老板吧。看上去三十岁出头,步伐和神态中都透露着成熟男人的气息,气宇轩昂,突然便想到了一位摇滚歌手———汪峰,颇有些他的气场。陈梦凡平静了一下内心紧张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有底气些,笑着招了招手:“老板好!”

老板走到陈梦凡面前,看了他一眼,也没要求先做一下介绍什么的,便问:“会弹吉他吗?”

“还行。”陈梦凡很有自信的答道。

“那里,音调好了。”老板指着不远处的舞台说,“露两手吧。”

“没问题呀。”陈梦凡随即向左前方的舞台走去,每走一步,都在揣摩着老板的心性。舞台位于清吧的最里面,不是很大,装点的还比较靓丽雅致。陈梦凡走上台阶,上到舞台中间,坐到凳子上,拿起吉他,轻轻扫了一下琴弦,发出很清脆的声音,音还挺准得。陈梦凡抬头,发现老板和服务生早已走到舞台跟前,眼神正与老板的目光相对,服务生也充满期待的正注视着他。陈梦凡思索了几秒,便随手弹起了吉他。吉他的音色很美,陈梦凡想老板应该也是一个懂音乐的人吧,不然放把这么好的吉他倒有些可惜。

随着吉他的伴奏,他慢慢的唱了出来。跟着音乐的律动,陈梦凡的心也渐渐融入到了音乐当中,神情是那么的投入,那瞬间仿佛忘了身边的一切,这是他一贯的风格——专注。不管在什么场合下都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一件事情当中。

不觉间就弹唱了三首歌曲,中间没有人打断他,整个过程他自己感觉是很享受的。当第三首歌曲演唱完以后,台下缓缓的响起了掌声,陈梦凡抬头望去,见老板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脸上,已开始露出了微笑,双手轻轻的在为自己鼓掌,旁边的服务生也尖叫着叫好,随即又多了一些掌声。陈梦凡扫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四处又多了几个人。有和刚见过的服务生穿一样工作服的,还有两个穿厨师服饰的,想必都是酒吧的员工吧。

陈梦凡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因为从他们的神情和表现来看,应该是认可了自己,瞬时紧绷的心也轻松了许多。老板向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过去。陈梦凡放好吉他,然后走下舞台,向老板走去。

“辛苦了,来,这边坐着聊聊。”说完,老板递给了陈梦凡一根香烟,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根,面带微笑的转身向舞台右侧的角落走去。陈梦凡没有拒绝,礼貌的接过烟,望了一眼服务生,服务生乐呵呵的指了指老板,示意一起过去,然后跟在陈梦凡的身后一起走向角落的一张木桌。

陈梦凡到老板对面坐下,老板拿起火机准备为陈梦凡点烟,陈梦凡笑着,十分客气的推让说:“我自己来,自己来。”

服务生随即也走到老板身后,双手搭在他肩上,喜滋滋的注视着陈梦凡。陈梦凡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回过神来把目光投向老板。

“这是我外甥女,刚刚高中毕业,大学还不知道发配哪儿去呢,说待在家里无聊,就来武汉玩,顺便帮我在酒吧帮帮忙。”说完,老板扭头看了看服务生,服务生“嘿嘿”一笑,顺势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陈梦凡打量了一眼服务生,随即发现了她胸前的工作牌,上面刻着“单丹丹”三个字。陈梦凡发现这个姓好像还从未见过,不知道怎么念,略带怀疑的问道:“单丹丹吗?”

老板听完扑哧笑出了声。服务生着急摆头解释道:“这念单(shan),不念单,哥哥,你们学音乐的都这么没文化吗?”

陈梦凡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不好意思,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姓。请原谅。”

老板笑了一会儿,对身后的单丹丹安慰道:“好啦,丹丹,不知者无罪嘛。”轻轻拍了拍单丹丹搭在肩上的手,“去弄点小吃和啤酒过来。”说完转过头来望向陈梦凡。

丹丹很听话的去了厨房,刚走两步,就不忘回过头来对陈梦凡说:“记住啊,以后不允许叫错我的名字。”

陈梦凡微笑着频频点头:“不会不会,我记性很好。”

“你要是嫌拗口呢,叫我丹丹就好。”说完有些害羞的扭头就走了。

陈梦凡一脸带笑的对老板说道:“我叫陈梦凡,是XX大学音乐系的学生。老板您贵姓?”

老板点点头,答道:“免贵,龚冰。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冰哥,别叫我老龚就行。”

陈梦凡听完不觉想笑,却又忍住了,除了“冰哥”听起来还算正常,说到“工兵”就会想到军棋里的“地雷”,“老龚”顾名思义可能会误以为是在叫老公”呢,于是很礼貌的喊了声“冰哥好。”

这样就算认识了,陈梦凡突然想到刚在门口被吸引住的那首歌,问了冰哥这首歌的名字,冰哥说这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民谣,叫《七月》,一部电影的插曲。陈梦凡也没想太多,虽然脑子里面闪过一些歌名与酒吧名字为什么相同的问题,但终究也没问,哪知后来才发现,这其中是有很多故事的,以至于这首歌在他的人生中也成了一个永远不能磨灭的记忆。

不一会儿,丹丹就把吃的喝的端了上来,就着丹丹送来的小吃和酒水,陈梦凡与冰哥聊了许久,竟慢慢的感到很投缘。听了陈梦凡的演唱,冰哥对面前这个还不熟悉的小伙十分赏识,没有嫌弃陈梦凡的年少。即使陈梦凡年龄比龚冰小了十来岁,但心智上却算是比较成熟的,两人说了很多,似乎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冰哥也不去招呼客人,有事都吩咐丹丹,两人先是聊了一些各自的情况,都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然后谈论起了喜欢的音乐,乐队。论起这些,冰哥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从自己接触音乐以来,也有了不少的见解。丹丹忙的时候会去招呼客人,空暇之际就坐到冰哥身后,下巴紧紧贴着冰哥的后背,津津有味的听着两人的谈论。

聊了两个小时,被陈梦凡室友的一个电话打断,恰巧此时来了几位冰哥的老友,冰哥让陈梦凡准备好了随时去上班,然后便前去招呼几位老朋友。道了别,冰哥吩咐丹丹给陈梦凡讲了一些上班的细节,然后送陈梦凡出大门。临走时丹丹两眼还含情脉脉的望着陈梦凡,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凡哥哥,你一定要来这里哦,一定,一定要来,我超期待的呢。”

陈梦凡听着丹丹这样叫自己,带着如此温婉的语气,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倍感亲切,笑着答了句“好”,转身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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