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左手弯曲,横挡在前。巨狼咬住莫邪的手臂,顿时鲜血飚射,将道袍染得血迹斑斑。莫邪不敢迟疑,右手抓住禅杖中间部位,就挥舞着禅杖猛砸巨狼脑袋。
巨狼痛得喉咙中发出呜嚎声,却不松口,反而开始撕扯莫邪的手臂。它知道,只要自己能撕扯断猎物的一条手,那么自己就赢了。
“啊!!!”莫邪痛得狂叫不已,挥舞禅杖的右手更加用力了。
“砰砰……砰砰……”莫邪不断的挥舞着禅杖砸着,形若疯狂。
巨狼脑袋上血流如注,却还没死。
莫邪渐渐地感觉到身体逐渐冰冷下来,左手已经没了知觉。感觉到身体的冰冷,莫邪猛的松开了权杖,挥舞着空拳打向巨狼的脑袋。
莫邪没注意到自己拳头上忽然闪现出微弱的光芒。
巨狼被莫邪一拳打飞出去,艰难的爬起来,看着血迹斑斑的莫邪不敢上前,它感觉到了莫邪身上有一股威胁到自己生命的力量。许久,巨狼一步步退去,在远离了莫邪十多米后才猛然回身钻进山林中消失不见。
莫邪躺在地上许久,也想不明白巨狼为何离开。他只是望着天空上的炎日露出自嘲的笑:“圣光族的守护者竟然连一匹野狼都打不过。”
黄馨月现在的情况越来越糟,她忽然感觉到心里传出剧烈的疼痛,疼得她满头是汗。痛苦,随着每一次心跳传遍全身,让她开始痉挛颤抖。
躺在地上的黄馨月看向围着自己的人群,没有人上前帮助自己,甚至有人已经施展出道术,手指上腾起火焰。
“给她一个痛快吧!”有人撇过头去,不忍去看黄馨月。
君无邪看着黄馨月,问:“你还愿意继续等吗?”
黄馨月很想说不,她太痛苦了。身体的痛随着心跳而生,随着血液而流,仿佛如细刀在薄薄的经脉中一遍遍的刮过。
“等。”黄馨月痛苦得只能吐出这一个字。活着就是希望,她一直记得莫邪说的,更何况莫邪让自己等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为了救自己甚至不怕死,她又怎么能怕一点点痛苦?
君无邪不再说话。
其他人皆是摇头,不忍去看。一个可怜无助的少女正在遭受痛苦,他们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看。
“找……找到了。”
忽的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众人闻声看去,莫邪左手无力的垂落着,道袍血迹斑斑,右腿更是被撕掉一块皮肉,莫邪右手握着一株染血的药草。众人骇然。
唐全冲上前去扶住莫邪。
黄馨月感动得看着莫邪握着药草走向自己,一瞬间她似乎感觉不到痛了。她仿佛看到圣光映着一个身影走进自己的世界,将黑暗的世界照亮。
莫邪并没有多说话,而是扶起黄馨月向着山洞走去。
黄馨月想要说什么,却突然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怔怔的望着莫邪那只能算普通的脸庞,眼泪不知何时挂满脸颊。
山洞中。
莫邪将银月草拿出让黄馨月含着,一个时辰换一片叶子。纯阴之体用银月草,不是吞服等常用办法,而是含在嘴里,纯阴之力会慢慢吸收银月草的药效。
含着带血的银月草,黄馨月并不觉得半点血腥,反而觉得很甜很甜,就像糖果。
莫邪告诉黄馨月含服银月草后,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山洞中。
山洞外,众人议论纷纷,讨论着莫邪到底能不能救黄馨月,更讨论着黄馨月。如果莫邪真的能够救黄馨月,黄馨月一定是各个宗派炙手可热的人。毕竟纯阴之体,可谓是千年难得一见,在修道上的天赋可以说是受天地钟爱。
柳含烟忍不住的问身旁的林徽:“徽姐姐,你说能救好吗?”
“不知道。”林徽轻声说:“这种毒我从没听说过,而那种药我也从没见过。”
“对了,过几天师傅就赶过来了,你说如果那个怪人救不好她,你说师傅有没有办法?”柳含烟问。
林徽想了想,郑重的摇摇头。
就在众人议论着的时候,黄馨月背着莫邪走出了山洞。此时的黄馨月没有半点虚弱,脸上也有了些许红润,再也没以前若隐若无的黑线。
众人知道,莫邪是成功了。
不过众人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莫邪能不能救其他中毒的人。
他们来了许久,却发现那种毒只能在黄馨月身上有传染性,而其他人却没有。这也是为什么大家要烧死黄馨月,却对其他中毒之人置之不理的缘故。
大家都是一肚子疑问,不过看到莫邪受伤昏死过去,也只得按耐下心中的疑虑。
……
莫邪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在一条白茫茫雾霭充斥着的路上奔跑。道路两旁的建筑和绿树在雾霭中隐现,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前方的路还依稀可辨。
“向前,向前。”
父亲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卸下戎装的父亲张开双臂呼喊着。
莫邪向着前方冲刺,猛地扑向父亲的怀抱,却扑了个空。父亲在雾气中慢慢隐去,不可见。唯有那声音始终在这白茫茫的世界回荡“向前,向前。”
“放心吧!这小子服了我的灵丹马上就能醒过来。”房间中,苏皖很是肯定的向着黄馨月说。
苏皖华发如银丝,本应苍老,可脸看上去如同四十多的瘦弱中年人,如果不是白袍被一片片不规则的油污所染,完全如同一个世外高人。
黄馨月把质疑的目光收回,心里却有些不怎么相信邋遢的苏皖。若不是林徽和柳含烟称呼苏皖为师傅,就连那个冷酷得如同一块冰的白羽也称苏皖为师叔,黄馨月一定会把苏皖当成骗子扫地出门。
苏皖见了黄馨月不信任自己的眼神,气得差点把黄馨月给打出去。不过想到黄馨月是纯阴之体,现在不少其他宗派的人都得了消息赶过来准备收黄馨月为徒,苏皖还是忍住了。
“等下你就知道我的本事的。”苏皖说着,如同变戏法般空无一物的手里出现一个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咂咂嘴。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注视着黄馨月。意料之中黄馨月震惊而好奇的目光并没有出现,他气得说了声就走了出去。
苏皖若是知道,刚刚黄馨月根本对他视若无睹,而是所有目光都聚焦在莫邪身上后,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把莫邪拖出来暴打一顿。
仿佛是为了印证苏皖说的话,莫邪渐渐苏醒过来。看着黄馨月那双明亮的大眼睛,莫邪先是一愣,随后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伤势。
当他发现自己完全恢复了后,莫邪才抬起头仔细的打量着黄馨月。
黄馨月俏脸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用眼角余光去看莫邪。两人目光稍稍接触,黄馨月就连忙低下了头,险些把头埋进胸前。
莫邪按捺住激动而又恐惧的心情,严肃的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天心毒源?”
黄馨月两眼迷茫,不知什么是天心毒源。好在聪慧的她明白莫邪在问什么,连忙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说。
原本,黄馨月只是一个孤儿。十六年前,也不知道是谁将黄馨月放在了黄村村口,引得无数村民围观,幸有一对善良的夫妇因为膝下无一子半女便将黄馨月收养了起来。奈何好景不长,黄馨月十岁那年,养父养母相继病逝,黄馨月一边山上采些草药和靠着左邻右舍的救济勉强度日。
直到两个月前,黄馨月一如既往的去山林中采药,却被一只七彩毒蛇所伤。从那以后,黄村的噩梦就开始了,每个接触黄馨月的人都相继身患怪病离奇而死。直到十天前,黄村的事情惊动了修道者,各大宗派皆是好奇的派人前来查看。
莫邪听完,低着头沉思起来。
黄馨月想到那些平日里照顾自己的左邻右舍因自己而死黯然神伤。
“不……。”莫邪忽的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你说谎。”
黄馨月闻言,瞪大着双眼,一脸委屈。泪水在眼框打转,连忙解释,甚至指天发誓自己说的绝无半点谎言。
“不,你在说谎。”莫邪威严的喝问:“你还不说实话?”
“我没有。”黄馨月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涉世未深的她却找不到什么话来为自己的言辞证明,只得委屈的呐喊:“我没有,我没有说谎,我何必说谎。”
莫邪摇头。
天心毒,根本就不是这九州人间之毒,正因为如此那些博古通今的天才们都不认识。若不是这天心毒与圣光族渊源颇深,莫邪也很难了解。
黄馨月再也受不了莫邪不信任的目光,忍受不住委屈,眼泪汪汪的夺门而出,奔跑到村口的小河前委屈的怒喊:“我没有。”
人们一脸不解,不知道黄馨月在说些什么。
苏皖看着莫邪走出来,吹胡子瞪眼的朝莫邪喝问:“小子,是不是你欺负我徒弟了。”声音之大,连远处的黄馨月都听得真真切切,更感受到了苏皖的愤怒。
柳含烟瘪了瘪嘴,把头转向一旁,心里想不就是纯阴之体吗?用得着这个样子。林徽不说话,却有些好奇的看着莫邪。
围在屋前的修道者皆是看向莫邪,好奇不已。要知道,这里这么多人都认不出来黄馨月中的毒,莫邪一个普通人却认识,更知解毒之法,他们焉能不好奇。
白羽并没有看莫邪,他在一旁抱剑而立仰头看天,身上的气势慢慢凌厉起来,散发出战意。
“苏老头,这么多年了你半点都没有变,还是和原来一样无耻。”一道声音在天空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流光落在地上。流光散开,露出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感受到白羽身上的气势,笑道:“小娃娃,你就是这代剑山拔出无伤剑的人吧!不过,你想要挑战我,还是再多修炼几百年再说吧!”
“百年内足以。”白羽神色不改,战意冲天而起,言语依旧冷硬却有一股自信。
君无邪见了来人,连忙上前恭敬的叫了声“师傅”。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无极宗的顾长风,亦是君无邪的师傅。
苏皖哼了声,骂道:“顾长风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没死。老夫想要问问你,刚刚老夫为我徒弟出头,碍着你这个老不死的什么事了?没事跑出来瞎搅合。”
顾长风也不怒,只是笑着反问:“哦?你既然问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人家拜你为师了吗?你竟然以人师傅自称,也不害臊?”
苏皖顿时说不出话来,眼珠子转溜着,心想不妙。这顾长风肯定不会让自己收黄馨月为徒,虽然恼怒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他想来想去,只得把目光看向了坐在村口小河边独自垂泪的黄馨月,心想只要黄馨月答应拜自己为师,一切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