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卿挑了挑眉,起身走到一旁,等着吴卓给宁雅把脉。
吴卓进来,看见沐子卿和墨姒翎也在,却意外的一点也不紧张,恭敬地朝沐子卿行礼,神色从容,动作端庄,“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见过郡主。”
“平身。”
“谢陛下。”吴卓淡定起身,走到宁雅跟前,从善如流地依次进行望、闻、问、切四个步骤。
沐子卿静静地看着。
太医院有这样一个人,她竟从未注意到,不卑不亢,处事从容而张弛有度,只是不知本事如何。
半晌,吴卓转身朝沐子卿深深地行了一礼,时值中年的他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一张国字脸显得正气凛然,微微皱起的眉头反而让他整个人平添了一股大家之气。
“陛下,恕微臣眼拙,在娘娘身上竟瞧不出一丝感染风寒之症!”
沐子卿有些意外他的回复,却并不意外他话中的意思,倒是宁雅,狠狠一惊,脱口道:“你说什么?哀家不是风寒?你可知欺君是什么下场!”
沐子卿看了看宁雅,微皱了眉,宁雅显然是不信吴卓的,甚至以为他信口胡言,欺君罔上。
“母亲,别激动,前些日子郑太医为母亲诊脉,太医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想必这吴卓也不敢做出欺君之事,母亲不若听听他如何说,若是他说的不好,再处置不迟。”
好不容易有个清明的,若是能为她所用,也不必处处都麻烦容祁,容祁可以隐身暗处而不暴露,有了吴卓,她行事也方便不少。
这吴卓,可不能折在她娘手里。
宁雅深呼吸一口气,稍稍平静了一下,这才问吴卓:“你说,哀家若不是染了风寒,那是为何?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哀家心狠手毒!”
吴卓对她这番话很是无动于衷,平静地行了一礼,一张国字脸上满是肃穆之色,依旧不卑不亢道:“微臣不知郑太医是如何替娘娘诊治的,但微臣可以肯定的是,娘娘绝不是染了风寒,而是中了毒!”
宁雅又是狠狠一惊,但这次却并未发火,而是低低的叹了口气:“太医院也并非都是无能之辈…”
她早该想到的,她怎么能以为郑关身为院首,医术必定是最好的,他瞧不出的病,别人也瞧不出呢…
宁雅身为太后,久居深宫,什么事没见过,当然不可能迟钝得连自己是不是风寒都察觉不到,虽然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中毒,但做母亲的,哪里会让自己的孩儿知道这些事,她对着吴卓大怒,甚至以“欺君”相威胁,不过是希望他住口,不要让沐子卿知晓罢了。
她是仁善,但并不愚蠢。
只是她算漏了一点,沐子卿,远比她以为的要聪明多了。
她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知道沐子卿早已知晓了所有事,而沐子卿跟她的想法一样,都不想让对方知道,不想让对方担心,想要自己静静地处理一切。
却没料到,吴卓一来,就戳穿了这件事。
沐子卿何其敏锐,宁雅此话一出,她怔了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不由暗道自己怎么这么笨,宁雅可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
而墨姒翎,眼光流转,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坐在宁雅旁边,看着这一系列戏剧性的变化,无奈地摇了摇头。
“吴卓,你继续说。”沐子卿低垂了眸子,掩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