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破房,一面土墙,一滚碾子,一扇破门,一声哀嚎:“娘啊!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就先走了呢?”一张灰黄色的土脸,泥土伴着泪水黑乎乎的,只留下一双硕大的眼睛。张也心灰如土,他早上出去讨饭,晚上回来母亲就饿死了,几十年的孤儿寡母相依为命的生活戛然而止,让这个才十六岁的少年哭天抢地,心碎万分。
俗话说:“屋漏偏遭连夜雨。”日头已近西山,这天上的乌云就开始大耍威风,一时间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这破草屋的屋顶竟被雨水冲掉了一大块。可叹老天不公,让他们这善良的娘俩受了那么多的罪,就连娘死后都不得安宁。然而天灾必然夹着人祸,上次张也为了给老母看病借了村长一千四百元钱,说是来年春上母亲好些,张也出去打工能把钱还上。可这母亲死了,张也已了无牵挂,但村长能放过他吗?
雨水冲刷着本就斑驳的土墙,渐渐地冲走了一大半,主梁支撑不住,房顶塌下直接盖住了张也和母亲的身体。就这样,张也搂着自己早已冰冷的母亲和衣而睡,梦中,他梦见母亲在微弱的灯光下为他缝补衣服,桌子上放着一碗肥肉,母亲看见张也对他说:“娃啊,你爸走了,留了十几块钱,这没良心的可能不会回来了。他留下的我不想留,这点钱我买了这些肉做给你吃,你趁热快吃了吧!”张也那是还小,对母亲说:“爸爸不回来才好呢,回来就知道跟你吵架,他这一走,我和妈妈住在一起多开心呢!”
小张也狼吞虎咽地吃完这碗肥肉,就迈开小步跑去要抱妈妈,可他每向前走一步,母亲就离他远一步,小张也都跑出汗来了,可她妈妈却离他越来越远,甚至快要消失了。小张也急了,大喊道:“妈妈,别离开我,抱抱我,抱抱我啊!我和你是在一起的,我不要你离开我啊!”母亲也不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喊着喊着,小张也开始号啕大哭,他的母亲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最后化成光芒,慢慢消散了。风行雨行,刺骨寒风吹散张也身上的茅草,却吹不散张也抽泣的热泪。这时,张也在心中起誓:“妈妈,你儿子我一定要混出个人模狗样来,然后回来为您大葬,立祠堂,让您身后荣享。”
在这个偏远落后的山村,封建观念还很严重,认为立祠堂,入祠堂是对死者极大的尊重,殊不知现代社会发展,文明进步,死去的人只能烧成灰入公墓了。这是后话,以后再叙。
翌日,张也一一拜别乡亲,感谢他们多年来的照顾,并且一一磕了一个响头,乡亲们有的觉得他可怜,就有人给他些钱,有人给他吃的,但张也只拿了吃的却退回了钱,并对乡亲们说:“各位叔叔伯伯们,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钱我不能要,是免得生分了,以后我张也还会回来报各位的大恩。”最后张也辞别大家,来到了村长的家门口。
村长先祖是镇中有名的富户,这绵延几代人还是有花不完的钱,只看这高门大院红灯笼便知是几里内有名的有钱人家。张也前去敲门,跑出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和张也同高,穿着漂亮的花裙子,扎着金色的头花,看着土里土气的张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野小子是不是又来借钱来的,要不是平日里你对我还算好,我让我老爸仁慈,没问你要利息,这次再借可要加利喽!你知道的,我爸爸可是有名的‘不吃亏’,一会见了他可得好好说话。”没错,这就是村长的小女儿,村长唯一的千金,平日里最爱撒娇,但心却是极好的。村长一共有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儿子,长大了去了大城市,听说一个当了大官,一个做了富商,就留个未成年的小女儿在家,她要是成年了,指准要去追随她的哥哥的。
张也不敢抬头,他一碰见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像是吃了哑炮一样,就抓耳挠腮地说不出话来,墨迹了半天还是开了口:“月儿,我这次不是来借钱的,我妈妈她???我妈妈???死了。”说着说着又没忍住,哭了起来,方才心想:“见了月儿不能哭,见了月儿不能哭。”可不知怎的,竟没忍住,捂着脸,咬着牙,硬是把眼泪抹干了。月儿跑来用她白净的小手也去给他擦眼泪,竟也不嫌他脏。
这时,一声大喝从厅中传来:“过来,月儿!不许碰他!”高月就像小绵羊见了大灰狼一样慌忙躲到后院见她母亲去了。正厅的门被两个穿着西服的随从推开了,村长腆着大肚皮气哼哼的走了出来,指着张也说道:“你个丧门星,来我这里竟是给我带来晦气,一大早上跑来哭哭啼啼地成何体统,我这二儿子回来给我报平安,你说这多喜庆的事,硬是给你这个丧门星搅得我心情坏了。”张也跪下磕了个头,说道:“村长,对不起,我是来辞别的,您的钱,我一定还你,今天来就是和你立个字据。”说着,他竟从口袋里拿出纸和笔来,一字一句的写着。
这时,高月从后院跑了出来,跑到张也面前把那字据撕了,说道:“今儿我也尊你一声哥哥,可这字据我不让你立,你要想还,我让二哥在省城给你找个活,你跟他干活还钱,记住,要像个人样。”村长高进暴跳如雷,指着高月吼道:“你个败家子竟向着这个丧门星,你是要气死我啊!”此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村长背后想起:“进哥,莫要生气,这张也是穷了点,可也算是忠厚老实,老二不是有个仓库管理员的职位缺人吗?让他去算了。那个小据点想必也不会出现什么岔子。”高进一回头看见自己夫人说出这话也正要犹豫不决,高月就从娘的背后走出来拉着父亲的袖子说:“爸爸,就这样办吧,要不你去问问二哥,看他可是愿意。”
高进看了看夫人,又看了看高月,最终叹一口气,点头道:“好吧我进去问问高铁,看看儿子的意见如何。”这高也到底是何等人物?他会雇佣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去干这样一个重要的职位吗?如果不会,他又会如何收场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