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弈抬眸看向慕容君玉,平静如水的目光里看不出半点情绪。
慕容君玉有些心虚了,这话虽然带了些挑衅,但主要是为了激起洛弈接下这桩生意的兴趣。
可看到洛弈这样的反应,他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山的无力感。
这个人太淡,他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定位洛弈了。
洛弈这个人你可以说他淡然,也可以说他冷淡。
“慕容公子不如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刘柳忍不住开口道:“你要我们帮什么忙我们都不知道。”
慕容君玉讶然的看着洛弈,天山门消息灵通,他以为这事洛弈已经知道了。
“我家主子不怎么爱管闲事。”刘柳不客气的说道:“与天山门无关的事,对他来说都是闲事。”
慕容君玉苦笑了两声,随即说道:“是我把慕容家看得太重了。”
天山门总坛就在辛城,慕容君玉以为,身为天山门门主的洛弈应该无所不知,至少像官银在慕容家失窃这样的大事,他应该是知道的。
要不是慕容家故意把这个消息压下来不让自己知道,他也不至于通过邬含英才知道这件事。
“我来给洛公子说说这桩闲事吧。”慕容君玉特意要了个包间,他说话声音也不大,所以不必担心有人听到这事会胡乱说出去。
刘柳耐心听着,终于听明白这事了,官银在慕容家的船上丢了,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只是官银怎么会丢在慕容家的商船上。”刘柳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慕容君玉道:“我虽不知官场事,但官银该走哪条路还是知道的。”
自古以来,就有官道和商道之分。押送官银这种大事,用的自然是官家的船,走的是转通大运河直到京城的路,这银子再怎么丢,也丢不到慕容家去啊。
慕容君玉打量着洛弈的脸色,见他面无波澜的饮了一杯茶,好像在茶楼听了一个故事一样。既不愤慨,也不担心,连最起码的好奇都没有。
这事已经找上天山门了,慕容君玉决定坦诚以待:“其实是应该走官道的,只是押送的官员在阳城多待了些日子,就耽误下来了。官银要按时送去,有些路走的要近些。”
“就算银子找回来也来不及送了。”刘柳直言道:“更何况这些银子还不一定能找得到。”
慕容君玉只能苦笑。
从辛城到阳城快马加鞭也要五天,慕容君玉要了几匹辛城最好的马,日夜兼程终是赶到阳城。
看到慕容君玉风尘仆仆的赶来,门外的家丁吃了一惊,赶紧通报。
很快就有一群仆人出来,替慕容君玉他们牵马,接他们进去。
慕容君玉心里十分焦急,可还得顾及洛弈等人,于是按捺住性子问身旁的老人道:“瑞伯,大伯父他们在吗?”
“大老爷去辛城了。”那个名叫瑞伯的老人笑呵呵的说道:“不知道少爷这么早回来,大老爷还说可能会在辛城碰到你呢。”
“那二伯父、三伯父呢?”慕容君玉朝瑞伯使了个眼色,轻轻捏了下他的掌心,示意这些他带来的人都是诚实可靠的,不必在他们面前遮掩什么。
“二老爷去西蜀买绸缎去了。”瑞伯继续笑呵呵的说道:“三老爷倒是没出远门,他到城郊田庄住去了。”
“三伯父到田庄去了。”慕容君玉下意识的朝慕容家高悬的牌匾看了一眼,那上面笔走龙蛇的写着“慕容世家”四个大字,一看就出自名家手笔。
“明珠小姐来了。”瑞伯笑容满面的看向慕容君玉道:“只是明珠小姐也出门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少爷可能看不到人。”
“我当然知道她来了。”一提到这个人,慕容君玉就显得有些烦躁,他不自觉的朝身后看了一眼,洛弈等人还在那儿悠闲的看着慕容府的构造,任逍遥还拿着扇子指点着,替洛弈解说起来。
他是先带洛弈等人去查官银呢,还是让人先把三伯父找回来。
想到这儿,慕容君玉只觉得烦躁感萦绕心头,怎么这么关键的时候,这几个伯父一个都不在家。
不对!
慕容君玉看向瑞伯,询问道:“官银……”
瑞伯恍悟,他审视了慕容君玉好一会儿,才道:“少爷是为了这个才回来的?”
慕容君玉点了点头,一丝失望涌上瑞伯眼中,他对慕容君玉道:“这事已经解决了,慕容府派人送信给少爷了。”
可能急着赶回阳城,和那人错过了。
慕容君玉不以为意,这事解决了就好,奔波五日,他脑子里一根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顿时疲怠下来,慕容君玉不忘安顿好洛弈等人,等一切都安置妥当后,他就迫不及待的赶回自己房间休息了。
事事透着蹊跷,瑞伯的目光饱含深意,慕容君玉怎会不知?
他实在是太累了,这五天真的没怎么歇过,一路策马而来,原想着要顾忌洛弈等人,可能会稍作休整。
谁知洛弈任逍遥都是常年习武之人,体力远胜他不说,对此事的热忱程度竟不下于他。
常常是马休息好了,他还没休息够,就听任逍遥道:“慕容兄,我们快些回去吧,晚一刻你家官银就多一分找不到的可能。”
明知任逍遥说的是调侃话,慕容君玉却听进了心里,因为事实的确是如此。
谁知他满面风尘的赶来,听到的是伯父出门,小姐来访,最要紧的事早已解决的消息。
好像一切都是他庸人自扰了,瑞伯说,慕容府已经送信给他。
他收到的来信是,慕容府一切安好,从没人和他提到官银的事。
要是没有邬含英,他可能现在才知道有这一桩子事曾在慕容家发生。
慕容君玉疲惫的闭上了眼,睡吧,睡吧,还有一个明珠表妹呢。
醒来,该面对的事不是还要面对吗?
“我觉得慕容公子活得挺累的。”刘柳对洛弈道:“生活在大家族里挺不容易的。”
“生活在哪儿容易呢?”任逍遥轻抚手中折扇道:“小孩子管大人的事管多了,就会变得和慕容君玉一样爱操心爱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