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鲁迪斯小心翼翼的喝下一口水,又在锦月贝的帮扶下缓缓躺下——他此刻正处于须牙园的一处静养室内,而他的身上几乎除了脑袋以外缠满了纱布,就像个白粽子。
此刻陪在莫鲁迪斯身旁的除了锦月贝,还有须牙的老师洛子尚,以及全部的室友。
“伤口还疼不疼?”锦月贝紧挨着莫鲁迪斯,一脸忧色。
“不太疼了……”莫鲁迪斯看着距离自己如此近的的锦月贝的可爱脸颊而有点脸红心跳,“不必担心。”
伤口什么的对莫鲁迪斯而言其实都是小事,唯一令他感觉愤怒和耻辱的,则是一直以来被自己视为同样孤独的同路人的李信。
他一直以为李信也是孤身一人,而在他看见李信跟初零还有其他好几个人同行并且还要求自己“手下留情”的时候,那一刻他就彻底要爆炸了。
像是遭受了深刻的欺骗。
虽然他事后觉得自己生气也生的挺没道理的,但还是忍不住。
不过莫鲁迪斯生性也不是特别倔强——至少在某些事上如此,于是一阵苦闷过后,他已经决定以后大不了不再去自作多情的找李信聊天就是了。
反正,他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
“老师们都表示很欣赏你,而我是作为代表过来看望你的。”洛子尚眼中带着赞许,“以后须牙园的资源会更大的向你倾斜的,这也是你应得的,你这深藏不露的小子。”
冬岩又把莫鲁迪斯喝水的杯子蓄满水,然后笑道:“近几日怪石已经传开了,都是说你打败那个初零的事,真是给咱们长志气!兄弟你好好养伤,痊愈之后咱们去痛饮几杯!”
莫鲁迪斯看着一众笑意盈盈的室友们,有些赧颜:“这不还是搞了一身伤么,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干柴似的铁贺犁不同意了:“任谁都看得出你手下留情了!倒是那个初零,真是没有武德!我看他当时不是不怕死,而是他根本就脑子有毛病!”
锦月贝对铁贺犁的话深以为然,而是通过这次事件,她越发的觉得真不该让莫鲁迪斯去和那家伙打架,跟一个疯子较什么真儿。
洛子尚忽然冷了脸:“你这混小子!懂不懂什么叫做慎言!”
铁贺犁就蔫了。
虽然洛子尚平日里在须牙园不显山不露水,但通过枭寞院长见到他的面都要恭敬的喊上一声“洛先生”而不敢像对待诸葛青昀那般造次,便能知晓,这位洛子尚绝非等闲。
此刻莫鲁迪斯发声了:“老师说的很对,那初零确实很强,他只不过是在对决中全力以赴罢了,这没什么错,换个角度思考,我的手下留情,也许在他而言,是极大的侮辱——不过我真的不想杀他,须牙园并非战场,我和他也无冤无仇。”
可是洛子尚没有因为莫鲁迪斯这一番中肯言论而平缓脸色,他依然面色冷峻道:“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如果,那个初零的本事再高一些,那一剑足够精准洞穿你的心脏的时候呢?你还要手下留情吗?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你要记住,不伤人是好事,但也不要被人伤了自己,盲目的留情,只是懦弱。”
“洛老师说得极是。”锦月贝咬牙附和道,“像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你不杀他他便伤你!不如杀他!”
洛子尚点点头,收尾道:“没有绝对把握制服对手而保全自己的时候,不要给对手任何机会,当断则断,尽力绝杀!这么简单的道理,哪怕带到棺材里也适用!”
莫鲁迪斯点点头:“学生受教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洛子尚环视了一下周围众人,最后又把目光落在莫鲁迪斯身上,“大概四个月之后,将会有一场全怪石区域内的大比,是须牙举行的,主要参与人员就是你们这样的年轻一代,你这几日一直昏迷不醒,我便替你报名了——相信你一定不会拒绝吧?”
莫鲁迪斯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激动,竟然挣扎着就要起来,还是锦月贝小心的扶住了他。
“有这样的事?”
“你伤好以后,就好好准备准备,四个月时间,足够了,到时候,全怪石所有的才俊都要一展身手的,你作为须牙园的一员,不要让我们失望。”
“一定!”莫鲁迪斯握紧了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拳头。
“那就这样吧。”洛子尚站起身来,“你好好静养。”
然后他便招呼众人离开了。
只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锦月贝凑在莫鲁迪斯耳边说了些什么,莫鲁迪斯面红耳赤。
锦月贝笑意盈盈的起身,蹦蹦跳跳后退,直到静养室的门被关上,莫鲁迪斯还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忽然觉得脸庞有点儿痒,然后蓦然转过头去,看着阳光透过窗子,又在他身上和床铺上投下几分淡薄稀疏的花影。
“真美啊。”
在他床前案几之上,放有一段断剑,几天前,这剑正插在他左肩膀靠下处,距离心脏不过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