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武功这么高却不懂得运用,竟让一匹狼缠了身。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人?你又究竟是谁呢?”箐愔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自言自语道。
本想等着这个人清醒以后再询问他的遭遇,但从他被抬上车那一刻起,箐愔就改变了自己的决定。
这个人的内力真的很高。而且,他的脸上有一层人皮面具。
一个人的内力若是很高,那么他的武功也一定很高。可这个人却能在林子中被一匹狼缠住并无法脱身,可见,他并不知道如何运用自己的内力。而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则让他的身份更加神秘。
“放心吧。不管你是谁,本公子都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将手中的扇子收起,箐愔从车内的小柜子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将瓶口对准了他身边男人的鼻息处,拔开瓶塞,箐愔微微动了动瓶子,确认这个人吸进了烟散。
烟散是一种能够让人陷入昏睡的气体。虽然管用,却不太容易消散,只能在人毫无防备的时候才能使用。
“如此,你就不会醒过来了。”箐愔收了药瓶,笑了笑。“先看看你身上有什么记号呢?还是先看你的脸呢?”
一时间,箐愔有些纠结。
“先看身子吧。先看脸多没有意思?就让我试试能不能认出你来。万一是仇家,也好尽快解决了不是?”
言毕,箐愔便将这个男人上身的腰带解了下来。
只是刚打开衣襟,箐愔就懵了。
那男人的胸口处,赫然有一道疤痕。
怎么会呢?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那么深的伤口,又是在心脏处被刺了一刀。一定不会是他。
箐愔的脑子有些乱,神情和动作也有些慌乱不堪。她颤抖着手,慢慢掀起了那人脸上的人皮面具。
可就在这时,那人突然就醒了。箐愔一惊,立刻放开了手。
“醒了?”箐愔虽是这样问道,心中却很不解。明明让他闻了烟散,为什么他没有陷入昏睡?就算是正常人,内力如何深厚,在失了那么多血后也不会这么快就醒来。除非.....他的伤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
那个男人看了一眼箐愔,没有答话。
“知道我是谁吗?”见那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箐愔又问出了第二句。
“银面白衣,难道还有人不知道箐愔公子吗?”那男人笑笑,说了一句。
“既然知道我是谁了,那就说说你是谁吧。”对于这个男人的无礼,箐愔并没有太在意。
“我是谁啊?”那男人笑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只是一直在这丛林中生活,已经四年了吧。刚刚多谢公子相救了。”
“既然一直生活在丛林中,又怎么会知道我的名讳?”箐愔问道。
“我虽是生活在丛林之中,但着实还没有与外界全部脱离。当年公子的出现着实让人惊艳,相比就算是在京城之中,也不会有人不知道吧。”男人回道。
“你没有名字吗?”箐愔正了正身体,伸手取回了折扇。
“我之前受过伤,失去了从前的记忆。醒来后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我隐约有一个印象,好像有人唤我骁宸。”
“既然如此,可否将你脸上的面具摘下。”箐愔再一次问道。
“这面具我带了四年。我想,当初我之所以被戴上了面具,肯定是有人想保护我不被人出来。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呢?”
男人想了想,说道。
“也好。”箐愔笑了笑,“你可愿意随我去京城?从此归于灵珠阁名下。”
“公子的救命之恩我很感激。我也愿意追随公子进京。只是,我实在不想参与到江湖中去,所以,我只想为公子一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男子用右臂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好。”箐愔点了点头,右手执折扇在左手掌心中敲着。“今后你就跟着我。只要忠于我,我就护你安稳。若是做了什么背叛我的事情,你知道下场。”
“自然是知道的。”男子也点了点头。“公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不会做什么有背于公子意思的事情。”
“这样最好。”箐愔说道。“若是手上没事了,就下去骑马吧。我不喜与人同乘。”
“是。”骁宸回道。整理了自己的衣衫后,便下了车。
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的箐愔有些黯然。她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猜测,好奇,疑问,惊喜,大起大落,一时间全部涌向心头。真的是他吗?四年了,时间是对的上的。可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呢?
箐愔原本的打算是想在在那个人没醒来之前,将他身上的内力全部吸走,用以修炼她的阴阳大法。自她练成阴阳大法以来,每过一段时间就必须吸取别人的内力用以保命。而骁宸的内力很深厚,若是能吸取他的内力,箐愔不仅能够保命,而且功力也会有很大的长进。只是没想到,烟散竟然对他完全没用。而之前左臂上受的伤也对他的行动没有很大的影响。
伤口应该不会是假的,不然凤墨雨会来告诉自己的。所以,最有问题的只会是骁宸这个人。而他,到底是谁?
“就再让你活几天。”银色面具下的面容笑了,却笑得冰冷无情。
左相府
“寂大哥,翎雨还是一个人待在房子里吗?”郁子夜看了看已经很多天没有打开过的房门,问道。
萧寂点点头,“翎雨应该认识唐欣,唐欣救不回来,对她的打击很大。”
郁子夜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嘱咐了府中的婢女几句,就离开了。萧寂本想去敲敲门,却还是缩回了手。也罢,便让她静一静吧。
凤翎雨一个人待在房中,对着房梁发呆。
记忆中,因为身材矮小,她总是被欺负的哪一个。不记得是哪一天了,就在她因手中的药罐被别人打破要哭时,有一个人将她拉到了身后。
“你别哭,我看到使他们打破的,不怪你。”
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开心。终于有一个人也能站出来保护她,能够站到她的身前告诉其他人:“你们都不许欺负她。”
凤翎雨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是哪一年的?记不得了。
是谁让你来的?明明自己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一个,明明自己是总被欺负的那一个,明明就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为什么你会来,站到我的身前?
后来,从那一天开始,我们便成为了朋友吧。你长我两岁,是户部尚书家的独女,而我是首席御医凤家的独女。我们的父亲是要好的朋友,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做过好多事呢。那一年,我开始学习配置毒药,从最简单的泻药开始。那天,你把我配置的泻药放在了总是欺负我的那个小胖子的茶中,看着他一趟一趟跑进茅厕的样子,我们不知道笑得有多开心呢。后来事情败露,你一个人担起了所有责任,让我免受一顿父亲的毒打。
还有十三岁那年,哥哥云游归来。你见过一面后便开始无止休的向我打听哥哥的事情。
那是你情窦初开的日子。
我帮你出谋划策,虽然闹出了不少笑话,却阴差阳错让你和哥哥结了亲。你开心地说以后到了我们家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父母,照顾我的哥哥,还要保护我一辈子不受欺负。
我信了。我说:“你要是以后被欺负了,我也要保护你!”
可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呢?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那时的誓言都去哪了呢?
想着想着,凤翎雨突然流出了眼泪。一滴,两滴,三滴,顺着清秀的面颊滑落在衣襟上。
后来......后来......后来凤家就出事了,父亲被杀,母亲一气之下撒手人寰,只留下我和哥哥。
那天,天很蓝,云很轻,可我的心却死了。
再后来,哥哥带着我离开了京城。从那以后,我便发誓要变得更强,我开始习武,开始配置更多的毒药,甚至开始为了生存而杀人。
我一直都在想,若是以后我们再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样子?你会不会庆幸我和哥哥还活着;会不会庆幸我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不用你来保护;会不会责怪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可我唯独没有想过,再一次见面,你会是这样的。
欣欣,对不起,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