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状，站在两边的侍女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皇帝身边的王公公也惊讶地掩面。谁都知道女子的容貌是最重要的。就算是世间最丑陋的女子脸被划伤了也会伤心不已，更不要说貌美的女子了。可如今眼前的女子整张脸上都缠满了厚重的纱布，宣告着她已毁的容貌。
唐欣停止了哭泣，又对着皇帝磕了一个头才在郁子夜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出了御书房。
“真是个苦命的女子。”王公公看着唐欣虚弱的背影，不禁感叹。
郁子夜出了御书房后就将唐欣送回了宗人府的住处，并叮嘱了她不要提起自己见过皇帝的事情。
在这样的一个深宫，就算是宗人府这种地方，也没办法保证绝对的安全。郁子夜曾想过将侍候唐欣的都换做自己的人，但此举必然会引来他人的注意，毕竟自己身边也不是绝对干净的。
唐欣回到住处后便睡下了。这次和以往不同，她像放下了很大一件心是一样，睡得很香。尽管每天都在这片小屋子内休息着，但此时的唐欣的表情是安静而放松的。她知道，自己的冤情一定会被化解的。
毕竟，君无戏言。
郁子夜看着床上人安静的睡颜，不禁想到了自己。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被灭了满门后寝食难安。想要报仇却没有足够的力量。自己曾想过自杀，就这样一了百了。但看到身边哭得难以自持的妹妹，郁子夜犹豫了。难道要向自己的妹妹下手吗？先杀了她，再杀了自己。这样，他，妹妹，还有爹娘就能一家团聚了。可是，不会有任何人同情他，不会有任何人记住他。人们只会知道，曾经的有一个富可敌国的北羽家因为有谋反的嫌疑被满门抄斩。可他是北羽家的少家主啊！北羽家有没有谋反之心他最清楚。父亲一生兢兢业业，一直在教诲他要为国为民。北羽家虽是经商之家，却有一颗报国的心。可就是这样的一家，竟被污蔑有谋反之心。
那一刻，郁子夜突然明白了自己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变得很艰难。可他不会再想自尽了。
后来的他带着妹妹改名换姓，四处流浪了很多年。直到箐愔公子的出现轰动了整个江湖，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郁子夜出了宗人府后没有直接回丞相府，而是去了舒雅阁。
舒雅阁虽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组织，在京城却只是一座七层高的茶楼。而茶楼的老板，就是郁子夜的妹妹—郁子婷。
舒雅阁顶层
“哥，皇上答应了？”郁子婷有些不敢相信。虽然唐欣的父亲是前任户部尚书，但是这么并不能使皇上轻而易举的答应帮助唐欣抓住真凶的事情。而其实早在命案发生的第二天郁子婷就已经发现这件事跟右相府有关系了，郁子夜也私下跟皇上暗示过。只是没想到，皇上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还是决定利用此事除掉右相。
“是。皇上答应了总比不答应了好。毕竟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是有圣上默许的。这样，我们的行动就自由了很多。”郁子夜答道。
“但此事关系复杂，我们若是这样贸然行动必然会暴露实力。小愔之前交代过，绝对不能在朝堂之上暴露你和灵珠阁还有舒雅阁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所以这件事查起来还需要一些巧合。咱们得做的天衣无缝一点。”郁子夜点头说道。
“是。不如就交给樱兰吧。她在媚楼，最适合做这些。”郁子婷也附和着点点头。
“也好。”郁子夜笑了笑，说。
窗外的夜色很美。可郁子夜眼角的笑也很美。
灵珠阁
“公子，刚刚子夜来信说，皇上已经答应了为唐大人一家讨回公道。”依旧是雷若霜看着正在窗前发呆的箐音，说道。
计划已经开始了一部分，现在的情形也越来越有趣。箐音这一阵子总是喜欢坐在窗前欣赏着她亲手种下的竹林。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高兴还是悲伤。
“是吗？！怎么这次那么好心啊？就因为这个唐大人对他言听计从毫不反抗吗？看来，右相失宠了啊。”
“失宠是一定的。皇上这个人没别的大毛病，就是喜欢美色。像子夜这样有外貌又有能力的人，皇上自然会格外喜欢的。”雷若霜笑笑，走到香炉前将手中的信纸烧为灰烬。
“那真是太好了呢。既然如此，这份大礼就由离他最近的几位人儿送给他吧。我们该出发为他准备下一份大礼了。”箐愔突然回过头对着身后的雷若霜笑了笑。这是她几天来的第一个表情。“顺便告诉他们，去四年前死在府中的左中侍郎府看看。那个地方，我可从来没忘。”
“是。”
时机来了，便是出发的时候了。
“寂哥哥，虽然说之前发生了那么残忍的命案，还是在大年初一。但是这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你觉得还会有什么明显的证据会留给我们寻找吗？而且现场也被府衙的衙役们破坏的差不多了。”凌玖看着在左中侍郎府到处转悠的萧寂，无奈的说到。
“第一，别叫我寂哥哥。第二，如果线索明显，现在就没咋俩什么事儿了。第三，衙役们通常都是走个过场，没几个人会真的好好的查看。第四，如果你再不干活，我会跟公子好好谈谈你的表现。”萧寂回过头看着一脸悠闲的凌玖说道。
“呵呵。寂哥哥，说实话，查案找线索真的不是我的强项。我就是太闷了陪你出来逛逛。你还是自己找吧，省的最后你说我帮倒忙。”说完，凌玖就打了个哈欠，飞上房梁睡觉去了。
“你！”萧寂不善言辞，此时说不过凌玖也只能甘拜下风由着他来。毕竟，公子真的没让凌玖和他一起来。
凌玖上了房梁上后发现这房梁还真不是一般的脏，积尘落灰加一起也有一只手指的厚度了。果然，这四年没人来这个地方。此时萧寂正好在房梁下面。凌玖看到这幅场景，本能的就玩性大起，用脚摩擦房梁想扬起房梁上的灰尘让萧寂落得一头灰。却没想到这边刚摩擦了一下自己就笑不出来了。
房梁上的东西，不止有灰尘，还有压在灰尘下的西域红字。
“萧寂，别找了。快上来。”凌玖突然认真的语气让萧寂感到惊奇。
“怎么了？”虽然凌玖玩心很大，但关键时刻还是不会开玩笑的。看到凌玖认真的样子，萧寂心里不详的预感突起。
“快看这个。”凌玖蹲下身子，开始仔细的研读从灰尘中露出来的部分。
飞身而上的萧寂看到红字后也大吃一惊。虽然并不懂西域的文字，但萧寂还是能感觉出来，这些红字异常重要。甚至，和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有关系。
“这些字都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懂西域文的萧寂在看了一会儿以后就放弃了。
“是账簿。”凌玖说道。“这只是一部分，肯定还有许多被掩盖了。我们得把这个地方清理出来。”
“账簿？你能看懂？”萧寂有些惊讶。
“嗯。早年在西域待过一段时间。这种记录方法在西域是最常用的。但是在中原就不常见了。”凌玖站起身，从房梁上跳了下去。“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这些东西应该记录的是一大批军火贸易。而买家，一定就是在朝的某位官员，而且一定身居高位。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先把这一处的所有东西都清理出来。”
“不，我们先不要动。这件事情要想让官府的人参与进来只能通过子夜。”随着凌玖一起从房梁上跳下的萧寂说道。
“嗯。行。那你去通知吧。”说完凌玖就要往外跑。
“你去哪？”萧寂一把抓住要离去的凌玖。
“我？我长得这么好看，当然要去让别人欣赏啦。毕竟老子长得天生丽质也是很不容易的。”说着，凌玖还举起右手摆了个兰花指放在萧寂的胸前。
萧寂见状一把拍开凌玖的兰花指，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开。
“赶紧走。”
凌玖看着萧寂一脸严肃强忍住脾气的样子憋笑了起来。他知道，若是他敢在萧寂面前看着他大笑，今天他一定跑不了了。
“知道啦。寂哥哥。”凌玖转身就走。
“寂哥。”虽然知道凌玖不会改，但萧寂还是忍不住纠正他。
再三确认了周围没有人在案发之后来过的痕迹后，萧寂也离开了这间凶杀案的府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