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九月,天已透凉,霜华满地,风木萧瑟。
魏娥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决心去面对王衡,那时,韩渊告知她,王衡已经投奔了邵庄,成为了府中的一名食客。
她的心又惊又喜,惊的是王衡跟哥哥之间的恩怨竟然化解了,喜的是自己以后就可以经常在哥哥的府中见到他了。
她托韩渊向邵庄传达回邵公府的意愿,得到许诺之后,隔天,她就向韩渊辞行,不过,她恳请洛书陪她一道回去府里住上几天。
洛书明白她的用意,爽快地答应了她。
韩渊安排章炎一路护送她们安全到达了邵公府,此番再次造访,洛书发现府中多了许多形形色色的陌生人,这些人应该就是韩渊口中所说的食客吧,她想。
邵庄一直忙到了入夜时分才有时间来看她们,一见面,洛书就感觉他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不由得仔细端详他来,发现他整个变得沉稳老练了许多,眼神也变得更加深邃了。
三人闲话聊了半宿,见魏娥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洛书就忍不住替她请求邵庄帮忙安排她和王衡见上一面。
邵庄没有推却,也不问个中缘由,之后,三人再闲聊了半盏茶的工夫才散。
隔日午后,魏娥缓步向着府中花园的假山处走去,远远地,她就看到了那个日夜思念的挺拔背影,脚下不由一顿,心中霎时翻腾不已,微微一回头,看到洛书投来的激励目光之后,她终于又鼓起勇气继续往前走。
洛书眼看着她走到了离王衡十步左右的距离时,才微笑着离开,她料想魏娥此番前去道歉定能够取得王衡的原谅吧。
可才没过多久,魏娥就哭着回来找她了。
“洛书,你说对了一半,也说错了一半!”魏娥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
“对了哪一半,又错了哪一半?”洛书感到意外。
“王衡哥哥原谅我了,不再恨我了,可是,他跟我说,他也不再爱我了!”说到后面,魏娥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可能!”洛书犹自不信。
“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他还说我们今生缘分已尽,希望我能另择良人,我此生,心早已只属于他一人,如何再装得下别人,洛书,你说我该怎么办?”
“魏娥,你先别着急,也许,中间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一定!”
“什么误会,该说的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我也向他真诚地道歉了,还有什么误会?我真的不懂!”
“也许,他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呢!”
“我也问过他了,他坚决说没有,他的心跟他的脾气一样硬,洛书,也许他是真的不再爱我了!”
洛书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干脆道:“我去找他问问,看看到底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不要了,洛书!”魏娥一把拉住了将欲离开的洛书。
洛书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你还会继续留在邵公府吗?”
魏娥点点头,道:“毕竟这里才是我的家!”
“也对,不过,我始终相信王衡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能放下对你的爱!”洛书道。
“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如果你不想结束的话,那就永远也结束不了!”
“你的意思是永远这么纠缠下去?”魏娥吃惊地看着她。
“也不是!”洛书自己本身没经历过爱情,对于情事也是懵懵懂懂,可她直觉一个人的感情绝对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那是?”
洛书颓然无力地叹息道:“就是希望你不要轻易放弃,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魏娥内心似乎有所触动,愣愣地看着洛书半响,洛书连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我也该告辞了!”洛书略带歉意地对她说。
“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当然能!”洛书微笑着对她说。
而邵公府的某个房间里,王衡正捧着酒坛子坐在席上独酌,忽然,门被敲了开来,一个人缓步而入,手上也拿着一坛酒,不过是一坛更小、更香醇地酒。
“邵公子!”王衡看向了来人。
“一个人喝闷酒岂不是更闷!”邵庄道。
“难道邵公子是特意来陪我喝酒的?”王衡讶然地看着他。
“怎么?不欢迎吗?要实在是不欢迎的话,本公子可以马上就走!”邵庄微笑着看着他。
“哈哈!”王衡笑声之中带着淡淡的苦涩,举起手中的酒坛和邵庄的碰了一下,随后,两人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
两人都不在言语,就这样默默地喝着手中那坛酒,直到坛子见了底了,邵庄才起身离去。
再说洛书刚踏入逍遥谷的大门,就看见躺在逍遥椅的韩渊正在院子里优哉游哉地赏月。
“回来啦!”韩渊看了看她。
“嗯!”洛书轻轻地应了一声。
“魏娥的事情进行得不太顺利?”
“你怎么知道?”
“你脸上写着!”
洛书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平复了下心情,才道:“王衡原谅了她,可也拒绝了她,哎!”
“意料之中!”
“你早就料到王衡会断了和魏娥这段感情?有什么依据?”洛书感到非常好奇。
“很简单,就凭我跟他同样都是男人!”
“这也太荒谬了吧!”洛书怀疑他在胡扯。
韩渊摆摆手,道:“一点也不荒谬,男人更能理解男人的想法,这有什么不对。”
“好,那么你说说,王衡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韩渊干笑了一声,尴尬地道:“这个你还是自己去问王衡比较好!”
“我倒是想去问,可是魏娥不给!”洛书瞬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也不要想太多,感情的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顺其自然吗?”洛书喃喃地道,随后,低着头默默地往她的房中走去。
韩渊看着她有些萧瑟落寞的背影,也深深地叹了口气,悠悠道:“有时候,拒绝又何尝不是一种爱的表现!”
“公子!”章炎拱手欠身道。
“章炎,你也辛苦了,今晚就留在逍遥谷吧!”
“是!”
韩渊示意他先退下去,自己则躺在逍遥椅上继续观看那满天的星斗,星辰的奥妙无穷,其分列排布变化都对应着世间的人事变动,这些天,他偶然间发现洛书的主星有些晦暗,周围还常有一股黑云在纠缠,这是不详之兆!
哎,他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