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和洛书在亭中聊得正兴时,一阵微不可察的衣袂破空之声引起了他的警觉,视线一转,瞥见神色凝重的章炎出现在了离亭五十步之外。
“洛书,我先失陪一下,你在这里稍等片刻!”话毕,韩渊站了起来。
顺着韩渊的视线,她也看到了章炎,却没看到青坤跟过来,料想他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禀报韩渊,于是道:“韩渊哥哥,我们今天先聊到这里吧,你先去忙你的事情!”
“也好!回头我再来找你!”
洛书点点头,随后离开了亭子,韩渊也快步向章炎处走去。
“公子!”章炎向韩渊作了个揖。
“出了什么事?”
“属下收到消息,魏王正在往邵城这边赶过来。”
“嗯?”韩渊眉毛一挑,道,“动作还真快!”
“还有,洛书救走王衡一事已经传遍了天下,再经过与‘燕赵四怪’那一战,公子复出的消息已然传遍了各方诸侯,想必她的相貌特征也被对方大致掌握了,毕竟,她额头上的墨蝶刺青实在是太过显眼了!如今,恐怕不少诸侯已经暗中派出人手针对性地搜寻她的下落了!”
“为了得到避尘珠,各方诸侯还真是不遗余力啊!”韩渊面如寒霜地道。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离开邵公府”
韩渊沉吟了片刻,道:“好,你现在去安排马车,在后门接应我们,我马上去找洛书和青坤。”
章炎领命而去,韩渊不敢耽搁,找到了在假山游玩的洛书和青坤,也不作过多的解释,直接吩咐他们赶紧回房收拾行李,然后,回到这里等他。
洛书刚想问缘由,但觉眼前虚影一晃,发现韩渊人已如流星般向着邵庄的寝殿疾奔而去了,她只好拉着青坤赶紧回去收拾行李。
待她和青坤拿着行李再回到这里的时候,发现韩渊已经在此候着他们了。
“韩渊哥哥,我们为什么急着走?”青坤不解地看着韩渊问,而洛书也向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等上了车我再慢慢跟你们解释。”韩渊把二人引到了后门,见章炎已经把马车停好了,他们一一上去后,章炎一挥马鞭,车子顿时扬起了漫天的尘沙,快如离弦之箭逃离了邵城。
“韩渊哥哥,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洛书憋着一肚子疑问,上车后终于忍不住发问。
韩渊背靠着车壁上,露出了一丝丝慵懒的表情,幽幽开口道:“去我的别苑!”
洛书摸了摸座下那舒适柔软的狐裘垫子,才发现这辆马车十分宽敞豪华,红木车体,两边的户牖上都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游龙,除了背面,车子的三面都装了精致华美的锦帘,由此可见,车子的主人是个十分懂得享受之人。
“这马车是你的吗?”洛书看着韩渊问道。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韩渊转过头看着她。
洛书微笑地摇了摇头,道:“没有!随口问问而已!”
“魏王凯现在正在往邵城赶,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不能让他发现你还留在邵城!”韩渊这才对两人解释方才的匆忙举动。
洛书猜测这肯定又是肯避尘珠脱不了干系,现在王衡消失匿迹,故而,想得到避尘珠的各方势力都希望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王衡啊王衡,你真的把我害惨了!洛书心里叫苦不迭。
“那魏王会不会为难邵庄?”洛书实在是有点担心。
“放心,他能应付得了,在王衡还没浮出水面之前,你暂时呆在我的别苑,哪里也不能去!”
“没有那么严重吧?”洛书蹙了蹙那两道弯弯如柳叶的修秀眉,脸上一片愁云惨淡。
“哈!你怎么不想想你额际的那道墨蝶刺青有多么显眼,我看啊,以你现在这副模样,随便往有人的地方那么一杵,不需要报上名号,那道刺青就已明明白白地告知来人:本女侠就是名动四方,炙手可热的神秘医女—洛书无疑!”说着,韩渊嘴边扬起一抹促狭的笑容。
“韩渊哥哥说得对啊!”方才一直乖乖沉默的青坤,其实也煞有其事的点头附和。
洛书没好气地瞪视了他一眼,他慌忙捂嘴噤声,转而想想韩渊的话,似乎也没有说错,整个人顿时像凋谢的花儿一般萎蔫了。
韩渊看到她这副模样,顿时感到好笑,打趣地道:“话说,爱美是姑娘的天性,你怎么会在额上纹一只墨蝶呢?”
“好玩!”洛书扬了扬头颅,不假思索地道。
韩渊瞬间无言以对,脑中渐渐浮现起八年前那个追逐蒲公英的小女孩,岁月荏苒,她的样貌轮廓长得更有味道了,可骨子里率性恣意的个性却丝毫没变,也许这也是最让他印象深刻之处。
“你们合一下眼吧,等到了别苑,我再叫醒你们!”韩渊眯着眼看了看他们两个。
洛书看他双眼微闭,神情举止越发地慵懒,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困倦了,还是在假寐思考事情,可她知道自己是真被车子晃得有些疲乏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话分两头,正在寝宫闭目修养的邵庄,听得门外的守卫一阵近似一阵的稽首叩拜之音,他知道他的王兄--魏凯已经来了。
寝室的门“吱呀!”一响,缓缓开启,一声疏朗的问候紧随而至:“庄,听闻你受了重伤,寡人甚为挂心,不亲自过来探望,实在是放心不下!”
邵庄心里冷笑了一下,暗道:恐怕来探望我是假,借机搜寻洛书才是真的吧,我的王兄!心下虽作如此想法,表面却佯装出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低哑着嗓子对魏王道:“谢谢王兄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小弟,小弟真是感激不尽!”说着,身子便挣扎着要起来给魏王行礼,却被魏王轻柔地摁回了床上。
“你身体还很虚弱,就不必多礼了,寡人给你带来了宫中最好的医师!”他手一扬,一名胡子花白的医师拿着一个药箱徐徐而来,“秦爱卿,务必要给庄用最好的药!”
“臣一定竭尽所能!”秦耿稽首领命。
“谢谢王兄!”邵庄苍白的脸上浮起了感激的笑容。
“勿需跟寡人客气,你配合好秦医师,寡人先到外头候着!”说着,踱着不紧不徐的脚步出了邵庄的寝宫。
而邵庄心知魏王此行终将一无所获,心下不由地暗爽,以至于秦耿问他什么,他就老实得回答什么,要他怎么做,他都没有异议去配合,乖顺得像只小绵羊。
果然,一炷香过后,魏王再次踏进了邵庄的寝宫,脸色深沉了许多,邵庄快意得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几个口哨,面上神色依旧淡然如故。
“秦爱卿,庄的伤势如何?”魏王的语气肃然了不少。
秦耿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慌得连忙稽首拜倒,道:“回君上,邵公受伤虽重,但已无甚大碍了,臣开了个补气固元的方子,只要照着方子按时吃药,不消几日,身体便能恢复个七八成了!”
“嗯!”魏王的脸上并不见喜色,挥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秦耿和众侍卫侍女一并退下,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了魏王和邵庄两人,气氛霎时变得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