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大地广袤无垠,其上修道宗门林立大小势力错综复杂,但真论排的上号的,无非三宗六派。三宗缥缈一向不问世事,整个南域修行界为六派执掌牛耳。
天华乃六派之一,山门立于淮水山脉深处耸立的一座半山之上,周边四座巨峰环绕。
山门前一座乃掌教明清门下第一峰,向右为明德长老执掌的第二峰,后方乃明鸳长老执掌的第三峰,靠左则是明虚长老门下第四峰。
一座山峰,便是一脉相承。
在第三峰峰腰处有一座宽广的大殿名唤“越女”,乃第三峰三大殿之一,普通弟子修行感悟之地。
大殿之内,没有金碧辉煌没有华丽摆设,一眼望去给人朴素、宽阔的感觉。地面由常见的黑曜石铺就而成,此石冬暖夏凉,殿内如处凉爽秋日之中。
几阶石梯衔接高台将大殿分为上、下两个部分。
下方,众多身影盘坐在地,闭目凝神双手落于膝上,正是处在静修之中的第三峰弟子。
一眼览去,尽是身着锦绣罗裙的女子!
天华四峰唯有第三峰掌峰明鸳乃是女流,不知是受过情伤亦或其他原因,早年她曾立下规矩:第三峰不收男弟子。
而今的第三峰已是天华其他几峰弟子心目中的圣地,有着“神女峰”之称。
众多身影中,有一个圆脸小姑娘与这安静肃然的修行氛围格格不入,她总是时不时悄悄回头看一眼紧闭的大门,一次,两次....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师姐.....”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捅了一下身侧师姐的腰间,没有反应。
“师姐....”
又捅了一下,身旁的师姐微微邹眉。
“师姐师姐....师姐!”
连着几下那师姐眉头一再收紧终于到了极限,一把抓住那惹是生非的小手:“够了!”
小姑娘直接无视了师姐的愤怒,立马兴冲冲的问道:“师姐师姐,之前那个男人是谁啊?”
那师姐自然不是真的生气,转眼就恢复了平静,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
白嫩的手指偷偷指了一下身后的大门:“还没走呢!外面太阳可够毒的!”
“肯定是为了等谁呗.....”身后的女子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睛,她媚着眼语气颇为玩味:“不知.....是哪个骚.货的小情人?”
四周本在修行中的女子却是大都面色微红,其中一人睁眼轻碎道:“我看就是你的!”
女子微微低下头,面庞羞涩:“若真是我的.....那我便嫁了!”
三峰门下无男子,姑娘们多沉浸在修行之中很少念及男女之事,听闻此话皆是羞红了脸。
“这骚浪蹄子又在思春了!”
“真应把她丢到其他三峰那等男人堆里去!”
.......
低言碎语一时弥漫大殿。
..........
此时正当六月艳阳天又时近正午,越女殿大门紧闭,两旁的白玉石柱滚热发烫,横梁上的金匾明晃刺眼,周遭无一不处在骄阳毒火之中,这般折磨人的天气下越女殿门前却站着一位少年。
少年身着黑色长袍,阳光将那张脸清楚的照映出来,眉目清秀棱角分明,谈不上有多俊朗却也有几分耐看。
只是此刻那好看的眉毛微微有些曲折,眼底泛着深深的疲倦。
少年提起袖子轻轻拭擦面庞,袖口被汗水浸透隐隐泛着湿气,不仅如此,双肩、后背等地方也同样布满汗渍斑块。
他站着有些时候了。
..........
“肃静!”
一声斥责响起,说话之人是高台上的一名青衣女子,脸蛋圆润皮肤白皙,只是个头稍矮。
细碎的杂音渐渐平息,女子环顾左右神色肃穆,只是双眼在掠过前方时闪过莫名的笑意。
她身旁还站着一位女子,黑发成结插着一根细木簪子,白衣飘飘面无粉黛,穿着打扮干净利落,一双黑亮的眼睛尤让人深刻。
她微微抬眼看向大殿正门,阳光透过白色的窗格将门外的一道身影拉进了屋里。
“师姐!”
白衣女子转过身弯腰揖礼:“日光如此毒烈即便我等修道之士怕也难熬,那男子已在门外站了将近一个时辰,还请师姐允他进来歇歇。”
高台中央立着一把大红椅,椅上坐着一个女人。
轻抚面颊侧身靠在椅背尽显妖娆身段,青丝垂落如瀑,鹅脸柳眉无暇丹凤,白玉媚鼻下一点嫣红薄唇,当真是少有的美艳佳人。
玉炼,人如其名。
她微微坐正,目中带着几分慵懒:“正值众位师妹午课静修,怎能容他打扰?”
“师姐这话陆婉不敢苟同。”白衣女子微微昂首目光清亮:“不过给他人行个方便怎能称作打扰?若只知道关门打坐修道有何用?”
“陆师妹慎言!”玉炼黛眉轻邹:“我知你心性善良见不得他人受苦,可他与我非亲非故又非我天华子弟,于情于理我都不应当放他进来!”
“师姐!袁师姐曾说此人是来找夏师姐的.....”陆婉微微停顿:“定是夏师姐时常挂在嘴边的哥哥,我们理当照拂,况且以夏师姐的脾气,若是瞧见兄长被晾在烈日底下......”
“你在威胁我?”坐在椅上的女子打断陆婉的话,语气微寒。
“师妹只是怕两位师姐因此事恶了关系。”
“哧!”一声嗤笑响起。
陆婉转过脸:“袁师姐何故发笑?”
袁秀秀阴阳怪气道:“那也得她看得见再说!”
陆婉微微愣神:“我说为何还不见夏师姐身影.....你根本就没给她传信!”
袁秀秀只是冷笑。
陆婉来回看着袁秀秀和玉炼,手指着大门黑亮的眼睛愠怒:“尔等做派如何算得上堂堂正正的天华子弟!”
清亮的声音惊动了底下修行的弟子们,她们睁开眼正瞧见陆师姐拿出腰间佩玉........
“师姐,师妹突感身体不适,先告退了!”
陆婉拂袖离去.......
袁秀秀看着那道背影一脸不屑:“做作!”
转过头却发现椅上的大师姐正盯着自己,过于专注的目光让她极不自在,就在她想要避开的时候,那双好看的丹凤却先一步移开:
“去请他进来!”
……
日光愈加毒辣,仿佛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大得无边无际的火炉。
身处火炉中的那个少年感觉自己快要融化了,脸上的汗怎么都擦不完,只见袖子越来越油润长袍愈发黑得深邃。
少年眯着眼瞧见天上有一个圆滚滚的金色大火球,然后又一次忍不住回过头,朱红的大门依旧紧闭。
少年转过了身,少年抬起了右手,少年拍了下去......
突然又停下。
只见他左手指着右手,嘴里念念有词:“阎秋啊阎秋!别人都那么那么果断的拒绝你了你还舔着脸往上贴,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阎秋沉默片刻,腰杆一挺:“不要!”
然后理直气壮的一巴掌拍了下去!
“吱......”
这是开门的声音,不是拍门的声音。
门开得遂不及防,阎秋一掌落空感觉就要拍在开门者胸膛上!显然这只是一时的错觉,直到手停下来还差着半个手臂的距离呢!
少年心想:“还好我手短!”
抬起眼,见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那双黑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手!”
随着响起的清脆字音阎秋才恍然从那双眼睛里回过神,急忙收手侧开身子,面色腼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女子出了门槛慢慢从他身旁走过,一身白衣,正是陆婉。
想起方才,阎秋越想越是生气,越想越是生气,忍不住低头咒骂道:
“叫你短!叫你短!”
边说还边拍打着自己的右手。
就在此时,女子回过头:“夏师姐那边我已传信,你且再等等。”
女子突然的一句话让少年愣了半晌:“哦.....哦.....谢谢!”
“你是该谢谢我.....”陆婉上下打量着阎秋:“没白白受这罪。”
白衣渐远留给身后少年一个漂亮的背影,只是如此好看的背影......他却越看越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