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怜定了定神,花了些时间才消化完洛佳人说的事。据她所说,庐山剑观的师门重宝被一个窃贼偷走,之后虽然寻获那盗贼的尸身,宝物却无影无踪。他们花了不小功夫才知道原来是落到了苏州一商贾手中。之后日夜搜寻那商人的下落,这才一路追到了这里。殊不知找是找到了,那商贾却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许多旁门左道的高手护身,一时难以让他交出东西来。只好约定今晚再见真章。
白怜娇笑道:“佳人姐姐你逗我呢,鼎鼎大名的庐山剑观,竟然被一些乡下武师难倒了?我可不信。你们这一行人这么多师兄弟,武功高强不在话下。还有剑华师哥和风行子师叔在,谁能讨了好?定是你们啊心高气傲教人用言语僵住了对不对?”
相思门白家,洛剑山庄洛家,还有庐山剑观都同属江南七大派。因此白怜跟洛佳人是自小熟识。凌剑华较白怜年岁长了十余岁,较为陌生,但也是见过面的。七大派向来同气连枝,门下弟子相互都称师兄弟姐妹。白怜见了风行子也要叫一声师叔。
洛佳人跟白怜说了半天话,才问她道:“你这丫头,仍是改不了风风火火的脾气。我听说你已经嫁了人了,怎么还出远门出到这里?”洛佳人本来猜想相思门得了消息也是要来夺卷轴的。后来见白怜听到他们失落的重宝是一副卷轴的时候毫无反应,她向来知道白怜的脾气率直,是喜怒形于色的人。而且要是相思门想要夺宝,绝对不会只派白怜一个人前来,也就消除了这个可能性。
白怜听她提到自己嫁人,忙道:“胡说!姐姐你听谁说的我嫁人了。我……我可还是黄花闺女呢。”
洛佳人讶异道:“三个月前我去百花谷拜访白叔叔,他可说的你嫁去了夜罗堡年家,我还因为你不通知我喝你喜酒意外呢。怎么?没这回事吗?”
白怜没好气道:“当然没有。是爹爹心急,将我先送去了夜罗堡,说是要择日成亲。可是年家公子出走西域至今未反。我到夜罗堡住了半年……根本连婚书文定都没过呢。这个爹爹,就爱胡说!”
洛佳人更是奇怪:“既然你住在夜罗堡,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怜玉颊生晕,可是又羞于出口。她总不能说是念念不忘于未来小叔子才一路跟过来的吧。年步摇当初的那封信里提到了江广隆这个人,她多番打听终于缀着上来了。只是没想到年征邪没遇到,居然遇到了庐山剑观一行人。
洛佳人见她反应奇怪,本待再问,风行子却忽然道:“妙!妙!妙!妙不可言呐!”
凌剑华奇道:“师叔说什么妙不可言?”
风行子道:“妙就妙在怜儿这个时候赶到了,就是给我们下的一场及时雨啊。这个难题终于解开了!”
凌剑华动容道:“师叔说的是今晚那一场。”
风行子嘿嘿笑道:“今晚那一餐是宴无好宴。咱们是去寻晦气的,他们是要誓死护着姓江的。大家都知道今晚是去打硬仗的,只是看有没有谁能出奇制胜。”
凌剑华道:“师叔多虑了,他们岂能跟我们相提并论。我们这里这么多的师兄弟,一人一剑,料那姓黄的也接不过来。”
风行子道:“那不成了以多欺少了吗?”
凌剑华道:“便是以多欺少又如何?”
风行子忽地面容转冷,厉声道:“师侄,你这话可说的小心着些!我庐山剑观为何千百年来都是江南第一大派,为何朝代更替我江南侠道至今不衰,就是因为我辈世代秉持侠义二字,公正不阿,从不做恃强凌弱,以多欺少的恶事。
庐山剑观数百年清誉得来不易。你爹做观主的数十年间为了守住我派盛名历经多少辛苦我都看在眼里。你要是想做下一任观主,就须得知道凡本门子弟绝不能做那些肮脏事情。”风行子外表看似疯疯癫癫,实则最在意师门荣誉。他可以豁尽一切去守护庐山剑观。哪里容得后辈子弟背后做下见不得人的事,授人以口实。
凌剑华心中大怒:你这老不死的!仗着辈分高些就敢教训我。满口仁义道德你怎么不去读书做文章。我们这是在抢劫啊!那卷轴明明就是抢来的,跟抢劫对象讲道义,你疯了心了!若非将来还用得上你,本少爷现在就拿你喂剑!
口中却忙道:“师侄谨遵教诲。”
风行子不知他心中在转着什么念头,只道他真心听教,微笑道:“师侄,师门规定观主传徒不能传子,是有些迂腐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盼着你能扬眉吐气。但有些事情,不能做便是不能做。”
凌剑华装的恭谨,说道:“是,师侄多谢师叔教诲。”
白怜一个外人,看见一向自高自大的凌剑华被师叔训得抬不起头来,还道庐山剑观规矩向来如此,心中尊敬之情油然而生,说道:“师叔你要怜儿帮什么忙,尽管说吧。”
风行子道:“瞧我,年纪大了,说话都说不清楚了。今晚必有恶战,但我们不能仗着人多动手。须按照江湖规矩,一对一,胜者为王。他们那一方留下的只有四个武师,佳人丫头,你说我们三人再加一个师侄,与他们胜负如何?”
洛佳人略一沉吟道:“难分胜负。”
凌剑华不悦道:“为什么?我们三人便是三胜,何来难分胜负?”
洛佳人道:“我们一个一个看。那姓黄的公子武功虽不如何高明,内力却是惊人。而且肯定仍藏着武功没使出来。依佳人推断,即使佳人出手,跟他也只是平手之局。那使刀的男子行路时龙行虎跃,顾盼生豪,也绝不是个简单人物。佳人保守估计,风师叔未必能胜他。”
凌剑华道:“那么那个女子呢?她武功可不高了。”
洛佳人道:“对于我们三人或许不高,但让其他师弟上场恐怕未必讨得了好。至于最后的那一人……我看不透。他似乎刻意隐藏自己,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危险。”
凌剑华听得懵了,我们大好情势,居然因为作茧自缚变成这种结局?就连年征邪都没想到会他们能得出这样的结果。关键是年征邪认为名门正派沽名钓誉,却不知道沽名这个行为,是要有实际行动去支撑的。就像是夜罗堡,要不是鼓励门下弟子多行仁义,今日如何能成为名门大派。结果占了绝对优势的庐山剑观,居然推断的结果是难分胜负。
风行子道:“我便是担心这个。对方的武功如何我们不知道,实际动起手来或许是我们有优势,或许是他们有优势。佳人丫头那是保守的估计,我猜我们能有七成胜算,但还是不够。我要十拿十稳才行。”
洛佳人早就猜到风行子心意,笑道:“妹子,我们今夜跟那几个乡下武师比一比武,你想不想见识见识是什么人将我们僵在这里?”
白怜本性活泼好动,又是豆蔻年华的大姑娘,在夜罗堡闷了大半年好容易能出来透透气。遇到这么好玩的事如何不肯。一拍****自信无比地道:“就让妹子瞧瞧那些乡下人有什么本事!长什么样子!”
风行子老怀安慰,嘿嘿笑道:“看来就连老天,也站在我们这边,呵呵呵。好一场及时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