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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错而不知

“你这厮为何如此欠打,每次都是你!”念琴觉得这个人真是传说中的扫把星转世,无可救药!

范志丈从地上爬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小鱼和念琴道:“你们给老子等着,老子马上回来收拾你们!”他一如既往放出了狠话,然而,街上所有人都在哈哈笑道:“范志丈,你活该,你平时欺负人惯了,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小鱼和念琴对他这把戏也无动于衷,不知这个人是可笑,还是可悲……

一个臭鸡蛋被人扔到范志丈头上,范志丈立马又要拉开嗓门“问候爹娘”,可他只是沉默着,低着头,那淋漓的臭蛋液一点一点滴在地上,地上出现的也有那无色透明的水迹……

范志丈就埋着头径直跑开了,身影越来越远,而孟小鱼看在眼里,心中挣扎着,不停地挣扎着……

“范志丈!”孟小鱼大声喊道。范志丈的身影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跑开了。

“请你吃东西!”小鱼这一声可把所有人惊呆了,念琴也不解地望着她。

在一处小酒铺的木棚下,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上,两个俊得不像样的侠士,一个白发苍苍的瘦老头,一个邋遢的中年大汉,构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哎哟……美死老头我了,难得吃一次这叫花鸡,就是比老头我的手艺差点……”那老头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望夸他自己,是欠扁呢,还是乐观啊!

范志丈看着那叫花鸡,却一动不动,像一块木头。

“你怎么不吃啊?可好吃了,这算我请你的!”小鱼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着他道。

范志丈闻言,难以抑制的泪水打湿了他的面颊,那副模样,竟也让人不知言何……

“这是我,我这辈子,第一次其他人请我吃饭……”范志丈哽咽着的声音,竟像一个小孩。

“我老爹攒下的家业,被那个混蛋统军弄个行贿的罪名,搜刮个精光,还把我老爹给……”范志丈道出了他家境衰落的缘由。

“以前在家里,什么事告诉给老爹,他二话不说就帮我解决。现在,我一个人在外面,受那些人冷眼,老子心里想不通!”范志丈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不忘替自己申冤。

“范志丈,你太肆无忌惮了!你仗着你父亲撑腰,一天胡作非为,不务正业,人家之所以瞧不起你,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去做那个让人家瞧得起的人!而你现在,你都不知道自己错了!”

“错了……”范志丈木讷着,眼眶中流动的泪水刚好被停下。

“我错了……”

“对,你错了!”孟小鱼坚定地告诉他。

小鱼看着范志丈,何尝不是看着曾经年少轻狂的自己。每一次,她在外面疯玩,回到家后,母亲就摆好架势,拿出鸡毛掸子,严阵以待!每天晚上她发出凄厉的惨叫,而后总会埋怨母亲,不近人情。等到有一天,没有人再这样注视、监督她的一举一动,她独自行走江湖,这里碰得一鼻子灰,那里跌倒了,很疼、很疼······

年幼的她,总以为母亲太严苛。但等到有一天,她发现周围的所有人都是笑脸相迎,无论她对或错,他们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因为,他们不会在意她,世界里,会关怀你的人,才会制止你的错举,不让你一条路走到黑。

她记得那一个夜晚,母亲独自一人,在卧房里彻夜哭泣。母亲忧心道:

“靖,我一个人照顾一家老小,真的很累,很累。但,我不后悔嫁给你!不知不觉,咱们都是二十六年的老夫老妻了。“凌玥回想起了十六岁那年,那时,孟靖还是个年轻的傻小子。

那一天,凌玥不小心把母亲给自己的戒指丢了,等她发觉时,看着兆阳人来人往,她焦急不已。而这时,一个少年憨憨地出现在她面前,轻声问她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帮助。凌玥从未想过,一个从未见面的陌生人会如此热忱的帮她······

那一天,凌玥记不得孟靖找了多久,反正最终还是没找到······

那天夜里,孟靖送了凌玥一程,在弯弯的月河拱桥上。那段路,很短,却仿佛走过了一个人的一生······一路上,孟靖不知说了多少尴尬的往事。凌玥没有笑,只是安静地听着。他转身离开了,彼此都没说出名字。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

可世上,真的有种奇怪的东西,让人哭笑不得,它叫“缘分”!

回忆停留在现在,凌玥不知是悲是喜道:”只是,我也想你啊,小鱼这丫头,我一天不知道得操多少心。”

那一天,小鱼第一次意识到,母亲也只是一个女人,她也曾走过如自己这般青涩的年纪。

这时,范志丈猛地抬起头来,瞪着小鱼,不说一句话,小鱼被他那神情还真吓了一跳。

范志丈伏在桌子上,毫不顾忌地大哭起来,整张桌子,都被那架势震撼到,一摇一晃着。老乞丐见状,一把拎起那只鸡,生怕被范志丈给掀了……

“我……我这辈子都没人告诉我,我错了!小鱼,你是第一个!”范志丈看着小鱼,就像看一个姐姐希望,天真,诚恳。

是啊,范志丈之所以这样,他的父亲一心袒护纵容他;他自幼没有母亲,没人管教他;他的那些家丁个个畏惧他,只是忍气吞声;被他欺负的人,不敢站出来指责他!一切的一切,他们是受害者,他们也同样害了这个人!当他错而不知,不辨是非,不明对错,需要的,不就是一个指出他错误的人吗……

当范志丈年近半百,第一个站出来指责他的,竟是一个陌生人。

“谢谢你!我明白了!”范志丈泪眼莹莹,抱着小鱼的手道。小鱼看着这个憨傻的大汉,一瞬间,就像在照顾一个弟弟……

当所有人都不愿意改变对范志丈的看法时,小鱼却愿意改变;或者,很多人知道他可恨却又可悲,却没有一个愿意付出行动来帮助他。

(耶稣被罗马士兵钉在十字架上,他临死前最后一句话:神啊,宽恕无知的人类吧,他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感谢冬哥对本书创作编辑工作提供的设备支持,为中国好室友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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