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听罢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朝武身后,用手使劲捏了捏朝武的肩膀胳膊。朝武被捏的有些疼痛,但还是忍住了没有表示。
怪人盯着朝武,略显疑惑的问道:“朝武,你爹在你小时候没教过你武功?还是你有学武但偷懒功夫未到?肌肉和血流怎么会如此机械?”
朝武被这句话问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说道:“先生,我爹不会武功啊。”
“什么?你爹不是张有年?”
“不是,我爹叫张三树,我爹说原来他家门前有三颗沙枣树,年年结果,奶奶生他的时候他刚好排行老三,算命先生又说他是水命,所以名字里取一树字,好养活。”
怪人略有所思,低声喃喃:“这便奇了怪了,孩子,你妈也这么说?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怎么和你爸认识的?”
朝武突然脸有点红,说道:“这个我也不是太知道,只是隐约记得妈妈给我讲过,我父亲是名军人,朝鲜战争后期曾入朝参战,回来被分配到东北某林场的木材加工厂,从那里认识的我妈妈,由于我爸家在甘肃,所以支援大西北的时候就带着我妈妈回来了。大意就是这样。”
“也就是六零年左右的事,三树,三树,张三树……张有年……张三树……张有年,奇怪。”怪人又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
两人此时都像雕塑一样,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朝武是不知所措不敢妄动,怪人则是心事重重,仿佛在回忆什么。好在棚子隔音不好,外面传来的一阵大呼小叫缓解了这里的冰冷气氛。
朝武回头看了一眼怪人,怪人拍了一下朝武肩膀:“走,瞧瞧。”
随即两人迈出棚子,望见眼前的土地上俩人正在打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摔跤,其中一个穿青布上衣的体型略瘦在下,另一个穿军绿色上衣的壮汉骑在青布身上,军绿看去好像是喝醉了,本来得势却被青布用手拽住衣服,一拉一推给推翻过去,青布头脑却清醒无比,迅速起身对着躺着的军绿胸上就是一个正踏,此时军绿似乎酒被打醒了,青布第二脚踏上时,军绿两手忽然抬起,死死抓住了青布的脚腕,随即两手用力一扯,身子一侧,一个干净利落的扫堂腿踢到了青布的另一支腿上,顿时青布屁股着地,狠狠地摔了下去。
这时军绿起身大骂:“****个狗杂种,还纠缠我妹?”
青布慢慢坐起来,双手支撑着一边用力站起,一边时断时续的说:“你……他……妈少……少废话,我……我和你……妹……都……都是……都******因为你从中阻拦。”
军绿听完勃然大怒,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废了你这贱皮!”说话当间就已经冲着青布踢了过去,青布似乎没有什么力气防备,小腹正中一脚,后退两步便躺了下去。
地上激起一阵尘土,军绿不依不饶,捡起地上一个土砖照对方头上就砸了过去,青布本能的用手挡住了脸……
“现在人真一个比一个废物。”怪人转身拉过朝武准备进屋。
“你他妈说什么?”身后传来军绿的声音,他似乎气还没消,青布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不能在下死手发泄,这个怪人倒是适时的出现,军绿转眼间怒气便转向怪人。
怪人慢慢转过身子,把朝武拦到身后,看着军绿说:“我,说你是个废物。”
两人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军绿一听不由分说便冲向怪人,嘴里还一边骂道:“老头,你他妈真是活腻了!”
军绿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已逼近怪人一步的距离,伸出拳头直直的指向怪人鼻梁,怪人哼了一声,伸出左手,刷的向上一抬,用食指打在了军绿的小臂上,好似用力一拨,没成想军绿的胳膊就像无形中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由前到后甩了一百八十度,重心也被胳膊带到了身后,啪的一声,双脚先后朝天深深的摔到了地上。
朝武从头到尾看的是目眩神移,怪人咳嗽两声,拍了拍朝武说:“咱回。”推着朝武就进了他的小棚。
外面的军绿吃了个哑巴亏,正欲闯进棚子却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一切,摇摇头走了。怪人听外面没什么动静了,望着发着呆的朝武,开口说道:“你说你父亲叫张三树,那么你定然是不会武功了,那学起来可就要费劲点了,嗯,也不急,我先来考考你,刚才我那一抬手,用的是怎样的功夫?”
朝武一听怪人这么问他,着实没有答案,只见他轻描淡写就将一个大汉掀了个人仰马翻,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打架的,平时你来我往就是看谁抗揍,谁的拳头硬,有准头……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随即满脸踌躇,望向怪人。
“哎,谅你也不知道,这也是没办法,时代在变,拳脚功夫再好,也敌不过飞机大炮,自从洋人带着火器入关,中华文明便日渐衰落,功夫这一块就更不必说了,随着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霍英雄和黄老爷子的相继陨落,中华武林算彻底完了,说起来,黄老爷真是神人。哎。”说到此,怪人脸上掠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回过状态正色道:“刚才那厮摔成那样,全怨他自己,如是他看我是个老头下手轻点,也不至于摔那么狠,嘿嘿,老头子我也只是借他之力还于他身,他出力大,便摔的狠,跟老头可全不相干。不过你要练我这一路功夫,恐怕得有个一二十年,这还是你悟性和身体好的情况下。不过你不要急,老夫先教你一些外家功夫,看你到底是不是这块料。”
“哦。”小朝武一听“外家功夫”四个字便低下头,明显一脸不悦。
怪人躺到长凳上,侧眼盯着朝武道:“哼,小兔崽子听好了,我这外家功夫跟那些耍把式的根本不是一个东西,那些在我看来就是做操,你只要能学得老夫一成,便可轻松放翻刚才那种蛮子。”
朝武脸上忽然由阴转晴,随即喜笑颜开:“真的吗?真的吗?那就这样,我学外家功夫。”说完顿了一下又想到了什么:“师傅,我该怎么称呼您啊。”
怪人一个打挺端坐了起来,对着朝武一字一句道:“老夫姓孙,名鸿恩。”
“孙师父受弟子一拜。”说着便向孙鸿恩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其实朝武并不懂拜师这套,这些还是从父亲给朝文讲的故事里模模糊糊听来的,反正磕头是不会错的,至于几个,还有什么规矩一概不知,孙鸿恩有意教他武功,也没把这拜师规矩当回事。
“起来吧,如今我是你师父,我说一你不能说二,除非你杀了我,懂么?”
“懂。”朝武现在其实似懂非懂,他寻思反正我不会杀人,杀师傅也是妄想,师父武功那么高,总之学了不会有差。
“好,第一件事你听好了,绝对不能像任何人提起我是你师傅这件事,如果有人看见你到我这往来,你自己想好借口唐赛过去,反正就是不能说我在教你武功,明白么?”
“明……明白……”朝武有点难为情,因为从小母亲还告诉他,做人要守信用,尤其男人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说了就要做到,做不到就别答应,还不能撒谎。想起这些,朝武实在是有点为难。但又想到现在是学功夫,以后要除暴安良,不能拘于小节等等,倒也回答了孙鸿恩。
“嗯,第二件事……”孙鸿恩说到这,从墙角拿了一块锈迹斑斑的铁坨,伸手递给朝武,说:“用它砸断你左手的小拇指。”
朝武听罢险些叫出来,但还是控制住了,过了好一会小声说道:“我不学了。”说完低头看着手里那铁坨,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哼,毕竟是个小孩子,假如将来有歹人要你性命,但是你可以拿一个小指头换,你换不换?算了,你走吧,面给你”孙鸿恩起来将面拿起轻轻一仍,丢到了朝武面前。
朝武丢掉铁坨,躬身捡起面袋,流着眼泪,想起打自己的张越,想起刚才门口那俩个打架的人,想起自己为了偷面说的那些借口。伸出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想到:如果现在小指断了,学的一身武功,将来或许可以救人一命。大丈夫行侠仗义,救国救民,还在乎自己一根手指么?杨……杨过,好像是叫这个,少了条胳膊不还是一代大侠么!
此时的朝武主意已定,把面带放到了桌子上,缓缓蹲下,捡起铁坨对着孙鸿恩斩钉截铁的说:“铁坨太沉,我一个手使不上力,我把手放桌子上,你帮我断吧!”
“好小子,放好!”孙鸿恩快速上前拿过铁坨高高举起,对准朝武放在桌子上的手,大喝一声:“忍住了!”便听铁块嗖的从上往下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