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历440年,霜月,帝国,帝都。
我推开酒馆的门,将身后熙熙攘攘的声音关在外面。
“呼。”
我长出一口气,径直向里面走过去。绕过外面摆着的空座位,我来到了吧台前,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老爹,老规矩。”我对里面喊了一句。
从柜台里面传来了闷闷的咳嗽,然后一瓶麦芽酒扔了出来。
我稳稳地接住,狠狠地一饮而尽。
“今天也看样子是一无所获啊。”
从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老爷子,他的样貌到没什么,可是身材却比一般人要矮小许多,配上他那标志性的大胡子,明明是滑稽的模样,然而他那如鹰般锐利的眼神却让人觉得威严。
酒馆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三两个人坐在角落里,几乎没有人说话的声音。我算是里面最嘈杂的一个声音了,不过此刻我也安静了下来。
麦芽酒从我的喉咙里咽下去,发酵着气泡。
这是我回到帝都的第二个月了,也是艾丽卡事件之后的第三个月了。
那次从沙漠回归之后,大家都沉寂了很久。从瑞恩的口中,我也知道了我和马尔默在星茧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艾丽卡实际上是皇帝安插的棋子这一事实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虽然瑞恩没有多感慨,但是他的表情也变得很难过。不过,打击最大的还是阿鲁卡,他虽然没有表现得很颓废,但是整个人也变化了许多,从原来那个吵吵闹闹的少年一下子沉默了下去。
更多的时候,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坐在房檐上,望着天空一言不发。
在沙漠的时候,我醒来已经看不到艾丽卡的身影了,奥妮维雅也没有跟我解释艾丽卡她究竟是死了还是逃掉了,她缄口不言,只是说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艾丽卡在之前跟我说的那么一长段忠告仍然在我心中久久不能释怀,我谁也没告诉,甚至包括瑞恩。
艾丽卡说的提防奥妮维雅,我原本只是将信将疑,但从那天她的沉默之后,我开始有所觉悟了。
乔也正式加入了我们,成为了彗星中的一员。她的实力在沙漠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我们的承认。艾丽卡事件对她的影响本应该是最小的,毕竟那个时候她才加入,不过她出乎意料的也表现出了悲伤的神情。后来我悄悄问过她,她也没告诉我,只是感觉上可能与莉莉丝有关。
从沙漠归来后的第一个月,我们辗转了许多个城市,一直没有一个固定的居所。星墓封闭之后,我们就失去了最安稳的基地。而且最为严峻的是,原本在古塔备用的基地也被奥妮维雅否决了,帝国皇宫可能已经对古塔有所掌握了,再在古塔中安身的话很有可能是自投罗网。在这种情况下,奥妮维雅索性将彗星众人打散在帝国的各个角落。
用她的话说,最近一段时间的行动已经让帝国有所警觉了,彗星需要沉寂一段时间。而且,相比于帝国而言,我们的实力还是不够的,尤其是在损失了艾丽卡和凯特之后,彗星已经不具备再继续下去的能力了,只能积蓄力量。所以她跟我们约定了一个时间。
一年。
大家分开一年,在帝国的各个地方各自历练。一年之后,在沙漠边境重新会面。这一年之内,大家都不能见面。
而且不仅仅是历练,奥妮维雅还给每个人安排了一个任务。这个任务她是单独说的,所以大家都不知道各自的任务是什么。
而我选择历练自己的地方……就是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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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又发愣似的坐了半天,老爹叹了口气,他挪过来凳子,往我面前扔了个盘子。
“红豆派。”他努了努嘴,“刚烧的,按照你的要求,多糖多料。”
“哈!老爹你太好了!”我开心地一把揽过来他的肩膀,不过脸上马上就风云变化,沉着脸抓住了他的胡子,“你可别骗我!上次的红豆派你用的都是坏了的红豆!害得我跑了一整天厕所!”
“诶呦!诶呦!这次没有偷工减料!”他受不住地挣开我的手臂,“我真的没有!松开我的胡子哟!你这个小丫头!”
我哈哈笑着,松开了手。
要知道这胡子在他眼里比他的命都重要呢!
胡子酒馆,就是用他最引以为豪的大胡子命名的。他叫麦凯恩,不过一般跟他熟识的人都会喊他麦凯恩老爹或者老爹,因为他总是像父亲一样唠唠叨叨,管着这些不安分的年轻人。我当初来到这里也是因为奥妮维雅的介绍。她说麦凯恩老爹在她曾经在帝都的时候照顾了她很久,如果我想着帝都找一个安身的地方,那胡子酒馆是最好的地方了。
事实上胡子酒馆也的确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和一般的酒馆截然不同,没有丝毫寻常的喧闹声,甚至就连人最多的时候店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很多人来到这里只是和老爹打个招呼,然后坐下来喝一杯酒就走。
他这个人看起来很严肃,实际上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家伙。知道我是奥妮维雅的朋友之后,他就很大方的把我接纳成了自己人,对我很照顾,而且还允许我住在酒馆里。
我曾经很困惑,为什么酒馆里会这么安静,也好奇那些喊他老爹的人都是什么身份。不过老爹没有告诉我,他对我无话不答,只有这件事情,他沉默地摇了摇头。
“尤莉安,老年人从不回忆。”他这么对我说道。
好吧,酒馆安静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我来到帝都本身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好奇胡子酒馆的过往。当初奥妮维雅在交代给我任务的时候,也告诉过我别和这里产生太大的纠葛,只是当一个住所就好了。
而且,奥妮维雅的这项任务也的确很棘手,我来到帝都两个月了,仍然毫无头绪。
与其说是棘手,不如说是莫名其妙。她跟我说,要我寻找一样东西。
寻找……一具金色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