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甚远回来，还没进门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什么都不知道地笑问：“怎么了？”
隔壁的门正好打开，高甚远看过去的时候，笑容收敛了。
那边诧异地轻嗯了声，大概没想到他们谈话中的人物就在外面。
有人攀上了隔板上方，露了脸。两颊嫣红，眼神迷离地扫视过我们这行人，视线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再看向了高甚远。扯开了嘴角，笑道：“不知道你也在，请客？”
“不过，我们说的都是实话，问心无愧啊。其实老早前，我就想问你了，迫于没有机会。现在问问，你说你一个高考状元，不好好上清华北大，非要上山当道士，是不是傻类。”
隔壁具体有多少人不知道，听对话，从声音辨别有五个人。这些人都是高甚远的高中同学。
趴在隔板上的这位是个警察。脱了警服，以他喝高了的红脸，外加说话有些大舌头的模样，实在不像。
这位，笑眼迷离地再次瞥向我，打了个酒嗝，笑得坏坏地说：“又在忽悠富婆？”
被他瞅的，我有些心虚。这一身可都不是我的东西，说我富婆什么的，我倒是想，可惜不是。
之前在学校去食堂的路上，想过把这些首饰拿下来放到包里。但，一怕被挤坏划花；二是小东西容易在我拿东西的时候被带出来，怕丢了。
连穆丞也说戴着好看，就一直戴着了。误会什么的，只好让他们误会着了，反正都是陌生人，没解释的必要。
他移开了视线，对着高甚远说：“不过说真的，你没读大学真是正确的决定啊，清华北大毕业又如何？像我，说是名校毕业，到头来窝在个小警局当个人民保姆，勉强图个温饱。再看看你，三言两语，少说有个万千百的，来钱多容易啊。”
有人在扯他，让他别说了，他低头喝斥了一句，再看着高甚远，“你个大师，不上五星酒店，来这招呼客人不合适吧？让你的客人听到我们在背后议论你这事，是你的错，谁让你来这请客的。”
“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还非要来这种地方，谁会想到啊。”
话里话外泛着酸水。就像他们之前谈论的内容一样，都是说高甚远现在发达了，而他们这些苦苦熬过大学的，还是一事无成。
最先就是这位提到了高甚远。说高甚远是灾星，出现前，有案子发生是征兆；出现后，案子再次复杂了，原来只死男学生，现在连女学生都危险了。话里对高甚远的怨气颇深。
他将高甚远打量，道：“现在看来，以前大家都同情你是同情错了，以你们这行的话讲，都是命，你命中注定克母，又克父，你父母的死，造就了你现在飞黄腾达呀。大概，这就是命运吧。”
“赵安，别说了！”
厉声下，有人来拉扯赵安，这次是发了狠的。赵安险些摔了，扒拉在了隔板上，大吼着让拉扯他的人滚开。
他一直说没醉，一直说他就是想说这些话。让他们别妨碍他。
这时，高甚远淡淡道：“是啊，我五弊三缺，刑克六亲，我命中注定就是吃这行饭的人。所以，刚出生就克死了母亲。高考那年，父亲也死了，继母、妹妹没能幸免。不仅如此，我注定无子女，注定了孤家寡人。”
高甚远神情淡淡的，语气也淡，像是在说他人的事，不见怒，嘴角微微勾着，仿佛是在微微笑着。可他眼中并无笑意。
我们已经从隔壁人口中知道了些高甚远的事。
知道高甚远出生，他妈妈就因难产大出血死了。后来高爸爸再娶，不久后，高甚远有了个妹妹。
没有狗血剧里的继母虐待，有的只是平淡的日常生活，和普通家庭一样。
但，就在高甚远高考那年，有歹人入室，他们一家，只有高甚远因为复习晚回家幸免于难，其他人都被杀害了。
高爸爸是干警察的，那个歹人后被抓，查清，是出狱报复。只因是高爸爸抓获的他。
痛失了家人，在他人的同情中，高甚远参加了高考，获得了本市高考状元之衔。
令人意外的是，他并没有上大学。而是上了山，去当了道家俗家弟子。
微妙的气氛下，楼下吃蟑螂魂的鬼女孩慢慢悠悠地探了头，在高甚远身侧蹲下。
在他脚边抓拉了几下。
起先还不知道她在干嘛，等她钻到桌子下，一阵阴风刮过后，后知后觉地明白她在抓蚊子时，她去了隔壁。
高甚远没有因女孩的闯入而分神，就这么淡然地望着赵安。
赵安扯了嘴角，笑了声，想说什么，脸突然垮了下来，“没劲！走啦走啦，扫把星在这喝什么酒。”
他跳了下去，那边一阵起身的声响。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我们的门前，或衬衫领带搭着职业装，或工厂工服挂着毛巾，他们都是刚下班就来到这，做什么方面的工作看衣着基本能猜出来。
他们跟高甚远擦身而过，除了那个赵安，其他人都扯着抱歉的笑，理亏地下楼去了。
高甚远进了门，将门带上，不急不躁地落了座。
他面上已收起了那怪异的笑意，眼中浮现了名为落寞的感情。
据我所知，穆丞的父母也不在了，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亲戚。庄墨呢？
张瑶抚上了庄墨放在桌上的手。
看似是安慰的抚摸，大致可以猜出庄墨可能也是相同的情况。
五弊三缺，刑克六亲，没听过这句话，倒是听说过泄露天机会折寿。听高甚远的话，吃这行饭的人，命普遍会不大好。
那我呢？我以后会怎样，有了这双鬼眼，踏入了阴界这块未知地，会连累到家人吗？
张瑶惊呼了一声，要不是高甚远反应快地拉了把，庄墨已经连人带椅子一起摔了。
小平头起身搭了把手，方才将椅子摆正。
这时，庄墨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穆丞瞅了眼庄墨，眉头一皱，起身来到了庄墨身侧。蹲下身来，抬起了庄墨的脚，直接摆到了桌上。
随着穆丞伸手，我们注意到了庄墨鞋底订了一根钉子。
钉子被拔了出来，长度长的能贯穿脚底板。
不对，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问张瑶她所看到的钉子有多长，张瑶伸手一笔画，那钉不过指尖骨那么短，怕是只能刺破鞋底。
穆丞将庄墨的鞋子脱了，露出了一只异常惊悚的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