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争了!”于是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楚邢。楚邢假意咳嗽了一下,他转头问楚莫卿:“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没有偷大小姐的东西?”
“没有证据。”楚莫卿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这么问是确定她偷了楚倩心的东西?这个楚邢,可真是偏心得不得了。不对,不是偏心那么简单,在他心眼底,分明是对自己的极度厌恶和愤怒?一个父亲怎么会对女儿感到厌恶?楚莫卿心里涌上了一个想法!
楚邢转头问楚倩心,“你可有证据证明是她偷了?”
有了说话的机会,也就有了整治小贱人的机会,楚倩心急着开口:“证据,证据,她们都知道,对吧?”楚倩心用手指着丫鬟们。丫鬟们相互间一看,立刻会意,纷纷点头说,“是、是。”
听完丫头的作证,楚邢点点头。“那这便是……”楚邢正要下定论。
“父亲,我有话想说。”楚莫卿清良的声音响起,有股莫名洗涤人心灵的力量。
楚邢的脸色又不好看了,刚刚让你说你又不说!现在我要说话你就打断!碍着有外人在这里不便发作,忍了半响,才从嗓门里憋出一句话:“你说吧。”
“姐姐硬说我偷了她的簪子,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女儿有三点不明,”楚莫卿处惊不变,有条不紊娓娓道来,“第一,如父亲所见,我所有的东西都躺在这院子里了,不知道是否有找到姐姐所谓的簪子;第二,女儿除了早些时候去过奶奶的院里边之外,一直待在在这院子里,没有去过任何地方。这点,我的丫鬟也可以作证。月华、玉蝶,她们是奶奶赐给我的丫鬟,并且她们是跟着我离开奶奶的院子里;第三,女儿不明白为什么大姐的簪子一丢,就一口咬定是我偷了她。”
如果前两句话是逻辑严密无懈可击让人信服,那么最后一句话便是在赢得了同情和认可之后,引导人将怀疑的目光射向楚倩心!
感受到一道莫名而深刻的目光,楚莫卿抬起头,在空气中与那男子的目光相汇合。正是楚莫卿在假山后面看到的那位男子,方才隔得太远没仔细瞧着面容。如今发觉此男子面容英武,眉宇间自成一股傲人的王者英气,薄唇紧抿。皮肤黝黑更衬得他俊美无比。他的眸子深邃如潭,深而冷冽,透出不可轻易试探之威。楚莫卿心中顿悟,快速敛下自己的目光,低下头来。
那男子自是将楚莫卿的看究看在眼里,今时来这里不过是想来这民间不过是趁着这科举帮父皇选拨一些良才。以为刚刚楚莫卿的凝视是被他的容貌所吸引,他不由得流露出一种得意的神色来,他自知自己相貌俊逸非凡,在这京城想嫁给他的女子更是多了去了。不过,既然被自己的外貌打动,他便给楚莫卿下了一个定义——一个长得还不错的普通女子。刚才这一番祸水东引的小招便显得平淡无奇。
不过,难得有能让自己看上一眼的,“楚伯,我觉得楚七小姐说的有道理!”那青袍男子展开自己的扇子,风度翩翩地说了一句,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楚莫卿,似是在说,姑娘你可要欠我一个人情了!楚莫卿低着头,心道:谁让你帮忙了。
其他两人见有人开口,便马上说道:“对!我也同意。”早就想为那可人的女子开口,却碍着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这会儿有人起了个头,自然就附和着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
楚倩心瞪了这几个人一眼,乌七八糟的人在这儿插什么嘴!还为那个小贱人说话!!楚倩心气得不行:果然是个骚贱人,天生一股狐媚劲,这些人才见到这小贱人多久就这么为她说话!也难怪表哥会被她蛊惑!但是楚倩心知道只要爹信她,她就永远是对的一方,所以她急忙喊:“爹,她狡辩!我的簪子……”环顾四周的地面上,除了一些破被子破衣服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别说自己的金簪了,连普通首饰都不见。她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偷窃”之名按在楚莫卿身上。楚倩心不管不顾地用手指着楚莫卿:“簪子一定是被她藏起来了?!说不定就藏在她身上!”
“好了!好了!”楚邢不耐烦地叫道:“什么都不要说了!”他心里清楚最是清楚这不过是楚倩心欺侮楚莫卿的一件小事,原本也就这样随她去了。毕竟往日也是由着这大女儿,偏偏今天来了自己看重的一些贤弟,这可不是让人知道他家教不严,任女被欺?为今之计,只有快速抹平此事,“你们都不要争了。楚倩心,你的簪子丢了就丢了,何必来这里闹腾?!”
说完又指了下地上的东西对楚莫卿说:“你这些东西让丫鬟们收拾一下扔掉外面去,等会我叫人装备全新的一套给你。”
“谢谢爹!”楚莫卿乖乖地接受了爹爹的好意,口头谢恩。
闹腾?爹爹居然说自己闹腾!!还赐给小贱人东西!楚倩心狂躁地尖叫道:“爹!你怎么可以这样?什么叫我的簪子丢了就丢了?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早就忘了你的糟糠之妻!你现在有那么多女儿所以也不要我了是不是!!!”楚倩心口不择言,一气之下胡言乱语更是触犯了楚邢的逆鳞。
“你个孽女!”楚邢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冲着跪在楚莫卿身边的奴婢们吼道:“你们这些废物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扶小姐回房间!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出房间!”
楚莫卿脸上一片平静,听到楚倩心受罚她也没有开心也没有伤心,只是在心里冷笑,让楚邢这么丢脸、这么生气居然也只是被关了禁闭,看来这楚倩心在他心目中是承认的女儿了!
“爹!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楚倩心挣扎着被丫鬟们连扶带拖拉走的时候,还在不停地咒骂着:“小贱人!我不会放给过你的!小贱人!!”
隔了很远,还能听到楚倩心尖声地撕裂的咒骂:“小贱人!你给我等着啊!!!!”楚莫卿充耳不闻,一个蠢货也配和自己叫板?!今儿不像是一场诬陷,倒像是一场闹剧。也不知这身体以前的主人,怎么会被一个这样的人弄没了。
楚邢处理好了一切,对着几位年轻男子说道:“今儿真是不好意思,让贤侄们看笑话了。”
“哪里哪里,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世上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楚伯也是为难了。”话是这般说,但那眼里分明闪过鄙夷,果不然是商宦之家,有个小钱罢了。内室之中如此没大没小。一个大家闺秀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子骂骂咧咧,张口离不开“小贱人”诬陷良家女子,何来礼教一说!
“为了给各位贤侄赔礼,今晚我请大家去醉满楼,各位贤侄可要给面子了!”
“哈哈,楚伯客气了。”一群人恢复了融洽的气愤,跟着楚邢离开院子。
离开之前,那位“古姓”男子回头看了楚莫卿一眼,深深地,若有所思地。仿佛在说“有趣的姑娘,我们一定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