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半快十二点的时候，云华翰才回到家。
云翼祈还在卧室读着他爹给他的那些书，外边的灯全灭，云华翰也以为云翼祈已经睡了。
云翼祈在云华翰开门的时候就知道他回来了。洗手间传来的呕吐声，在安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云翼祈皱皱眉，“又喝那么多酒。”嫌弃的语气，却是放下了手里的书，起身出去瞅瞅他老爹到底把自己喝成什么样子了。
打开洗手间的门就是云华翰扒在马桶上呕吐的场景，嗯，还能找到马桶吐，看来还没有醉得很厉害。转身去烧了点开水，给某个正吐着的大人泡茶解酒。
云华翰觉得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吐的时候，才漱了漱口。晚上饭局没吃什么东西，几乎都在喝了，这么一吐，顿时感觉胃里空空的，竟是饿了。算了，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吧，垫吧垫吧就成。
出来，客厅灯竟然亮了，厨房里也亮着并不明亮的灯光。一个挺拔的身影透过磨砂玻璃窗，影影绰绰，云华翰竟看得有些恍惚。多少年前，他每次应酬完晚归，也都有这么一个身影在厨房忙碌着，只是，那个身影更娇小，更柔弱……
在云华翰还陷在回忆里的时候，云翼祈已经端着一碗面出来了。
“好点了没？刚给你下了一碗面，不多，吃点吧。”然后就把刚泡过的茶也端了过来，“茶还有点烫，吃完再喝就差不多了。”
而云华翰却还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他在云翼祈从厨房出来把碗放到餐桌上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来了，他不敢想象那是他的儿子，高中一年，个头已经抽到比自己还要高，他在他面前讲话已经需要微微抬头，他给自己特意下的面条，特意跑的茶，自己从来没有想到在多少年后还能在应酬之后有人照顾，而不是倒头就睡。
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了，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已经大到了可以照顾自己的程度。印象里却还是那个只到自己腰间的高度，就好像一天不见，那个小萝卜头就变成可以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别人的大人了。
是欣慰，也是心疼，还有懊悔，愧疚，各种复杂的感情交织，竟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湿了眼睛。
“喂，你再不吃面就坨了，我可不会再给你下了。”看见老头子的眼泪，云翼祈也是有些心酸，他是曾经没有淋到责任的父亲，却也是一个渴望亲情的老人，虽然，还不老，头发污黑油亮的，只隐隐夹杂着几根银丝，脸上也只有眉头有些皱纹，应该是经常皱眉留下的痕迹，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却依旧是好身材，一点也不像已经四十五、六了。
“我吃，吃……”显然，激动过度的云华翰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使自己显得不那么无措，不那么慌乱。
“我先去睡了，吃完碗放桌子上就好了，你也早点睡。”知道那个像孩子的大人此时内心是怎样的丰富，云翼祈也不留在那里，就让他一个人好好平复一下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