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手下跑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疤头脸色一变。
疤头难得的大笑两声,区区五十万我会放在眼里?
那你想怎么样?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有胆色的孩子了,小姑娘真是太对我胃口了,这样吧,我可以放过你朋友,这里所有的人我都会放他们走,只是你可伤了我不少手下……
顾然声音有些欣喜,却急急压下。
医药费我给。
谁稀罕那点钱,就这么让你们走了我疤头的脸还要不要了,还用不用在道上混了?这样吧,要不我放你一个人走,其余的人我要了,要不留下一手一脚,我放你们走。
手下人很有眼色的把一把砍刀拿过来。
顾然的脸一寸寸白下去,步履蹒跚的问他要了件衣服,他不明所以,招呼手下把外衣脱下来给她。
怎么?怕了?的确这很难选择啊,这些人可是不要命也跟着你来了,留他们在这里好像是有点不道德,可是一手一脚哪……砍了就废了啊……
疤头的声音像是在循循善诱,可是一听之下却是心惊。
她忍着痛爬起来坐着,气喘吁吁,真不明白顾然是怎么把那些痛忍下来的,明明为了护住自己受了不知道多少棍。
顾然你他妈给我滚,我还需要你救?你别忘了我爷爷是谁了,他不敢动我的,要是,要是你残了谁他妈照顾你啊!你这一辈子都毁了都毁了啊!是我不懂事把你带进这条路,要不然你也不会……
那些人打她她没哭,那些人泼油她没哭,可她太清楚顾然了,顾然会选什么她太清楚了。她是真的后悔了,是自己把她带进这条路的,要不是自己,她现在应该在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听课,应该全力复习,应该考上一个好大学,有一个好工作,最好,最好……能和那个叫张言的小子在一起……
哟,还玩姐妹情深?疤头不屑的语气刺中人心。
身上一抽一抽的疼,顾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手指却有些颤抖,她知道,顾然身上该有多疼,要不是疼到极点,又怎么会让自己发现她的颤抖。
果然,她抖了一下之后就把手放下,转而扶起她,把那件外衣披在她身上,扣扣子的模样很认真,高高肿起的脸竟然还笑的出来。
也也,这些人,跟着我们那么久,这次就算知道有危险他们也依然来帮我们了,我们做人不可以忘恩到丢下他们的地步,一手一脚而已,不是大事,以后,以后你一定要负责我的生活啊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系完最后一个扣子声音越来越低,她猜,她肯定没力气了。
她看着顾然离开自己的身旁,拿起那个沉重的砍刀,砍刀太重,她拿不起来,朝身边的人笑了笑,抱歉,我没力气了,能帮我吗?
自己疯了一样的扑过去,却被人抱住手脚,是她带过来的人,眼角嘴角都破了,力气却大的很,抱住自己自己竟然挣不出去。
疯了一样,已经带了哭腔,你放开我你他妈给我放开!她不能残废她不能她才十七啊!她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她不能就这么毁了!
看着那个手下举起砍刀,顾然把左手伸出来,半坐在地上,抬头盯着那个砍刀没有表情也不眨眼。
眼泪肆无忌惮,她真的后悔了……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那些她们带来的人没晕过去的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下去,却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拦。
你们这帮孙子!你对你们怎么样你们不清楚吗?只不过就是一死而已你们说句话啊!
她企盼的看着他们,希望他们能有谁帮她说句话,却无一人开口。
抱住她的人沉声,一姐,然姐她……也是为了我们好。
那你他妈放开我!她吼了出声,那人却撇过脸不答话,满脸的泪水却没有再说话。
她噗通一声跪下,第一次跪一个人,她求他,疤头,不要砍她,我的行不行?你砍我的啊,只要留下一手一脚就没人质疑您的威信了不是吗?谁的手脚不重要不是吗?
疤头却不理她,只看着顾然,那时候,顾然脸上文静,姿势动都不动,没有泪水,还能叫她起来。
曲向也,跪天跪地跪父母,你连爸妈都没跪过,******逞什么能跪什么跪!起来!我他妈还没死呢!
那个砍刀犹疑了一会儿之下终于落下,白冷的光刺的她的眼睛目呲欲裂,有一瞬间闭上了眼不敢再看。
碰一声带着兵器掉落的声音,她睁了眼,看到的不是血淋淋的断手,松了口气,全身卸下防备无力垂在地上。
手下被疤头一脚踢开,顾然好好的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自己,嘴里无声的说,不要哭。
疤头狠狠笑了两声,拍着顾然的肩膀大赞,好好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子多久没见过这么牛叉的人了,还是个女娃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阿!小娃仔,老子这辈子没佩服过谁,你他娘的是第一个!有胆量!够义气!好好好!
整个后面在疤头抽风一样不停歇的笑声中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他们一行人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只有顾然一个人还挺着没闭上眼睛,她在顾然说没事了的时候已经挺不过去晕了。
她就不理解了,顾然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这一次手关节手骨连同脊椎都有组织软骨挫伤,大面积的粉碎性骨折,腹部被缝了十五针,那么疼,她到底怎么挺过来的?
她已经能拄着拐杖出去找顾然的时候,她还在手术中,手术室外意想不到的人是疤头。
带着的一群手下个个低着头,他在手术室外徘徊不安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再看看,顾伯父顾伯母顾骁顾睿没有一个人来,是了,他们回家了。
听顾然说过,他们家离这里很远。
拄着拐杖她朝手术室一步一步走过去,不理疤头,不理他的手下,扒在手术室外眼睛眨都不眨,看到的就只是一个一个白大褂晃来晃去,看不到脸,看不到……然然。
老子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以前也有过伤吗?